这床也塌了,酒也醒了,恰到好处的氛围也破坏得差不多了。
有些事儿,就算是醒着也没有胆子敢再做了。
这一瞬间,刈楚想骂娘。
砰砰砰的叩门声从屋外传来,刈楚不耐地将眉头拧深了,低头看一眼怀中惊魂未定的姜娆,将手撒了开。
“何事?”男子声音清冷。
门外头,是万年的声音。他好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主子,您在里面…没、没事儿吧?”
想必是在门外头听见了屋内的响动。
刈楚扬起声音,面色不虞:“无事。”
虽然他现在很想砍了万年的脑袋。
他回府前,就提前让万年将荷花殿好好打点一番。可谁知道,他回府后,府内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出了毛病。
现如今,床还莫名其妙地塌了。
刈楚现在能预料到,明日叫人添置新床时,万年那小子的脸上又会有怎样异彩纷呈的表情。
“哇哦,王爷好厉害哦,床都塌了耶。”
“王爷不愧是经常上战场的人,好猛,真的是生猛。”
刈楚无奈地摆摆头,将万年的脸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收到回应后,门外又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听着万年走远了,他这才转过头来。
女子正无措地坐在地上,她的裙角边,青丝与被褥两相纠缠。
察觉到了男子的目光,姜娆也缓缓抬起头来。她仰着面,眼中还带着一寸未消散的迷蒙,清澈的眸间,有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略微惊恐的眼神,让人瞧了只觉好生心疼。
她就坐在这儿,眼神如小鹿一般乖顺、慌张。
男子的目光顿了顿。
只因他看见,她细长的颈上,布满了殷红的吻痕。那一片又一片的炽热,落入刈楚的眼中,让他的目光一下子发烫起来。
殷红的亲密,落于女子雪白的颈上,显得尤为突出。
他站起了身子,垂下双目,眸光轻颤。
姜娆稳坐在地上,亦是垂着眼,却不知在思索什么,竟也不顾自己微乱的衣衫下不小心泄露出的明媚春光。
刈楚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下了心神,终于上前一步,朝她轻轻地递出了一双手。
他的手十分好看,手指修长,掌心就一下子在她眼前摊开。
“起来,”他若有若无地低叹一声,“地上凉。”
姜娆愣愣地点了点头,却是躲开了他的手,用手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
只是那一瞬间,她原本被他拽得宽松的衣衫如瀑般骤然滑落,露出了她雪白的右肩。
刈楚的呼吸微微一滞。
不等她慌忙拉上衣服,男子突然又上了前,就在她以为对方又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他的两手突然将她的衣衫拢了拢,又脱下自己的外袍覆在她的身子上。
姜娆愣愣地看着对方低着头,轻轻地扣上外袍上繁琐又精致的纽扣。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扣罢后,他终于抬起眼来,静静地凝视着她,
又在须臾,抬起手,将她额前细碎的发别到了耳后。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姜娆都在一旁呆呆地望着他,而全程刈楚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男子抿着唇,步子往后迈了迈,又一出声:“来人。”
立马有仆人叩门而来。
“将正殿收拾好,带这位姑娘过去。”刈楚随意地吩咐了几声,言罢,又终于转了头,望向姜娆时,目光中带了些躲闪,“你今晚先睡在正殿,我去找人换张床来。”
不等她应,他突然又别扭地侧过身子去,不去看她。
望着他颀长的身形,姜娆点了点头,旋即将身上的衣服又拢紧了,跟着闻声而来的佣人,步步离开了侧殿。
殿外有些冷,夜风凉浸浸的,每一阵风刮到姜娆面上,都能让她的双颊生疼。
进了正殿,殿内的摆设一如两年之前。佣人挑完灯后便恭敬地退了下,独留姜娆一人在殿内。
望着荧黄的灯火,她发愣了一阵,终是没有走到床边。
心里头思忖着,刈楚现在在何地,他一会儿会不会进屋?
脑海中却浮现出方才他与她亲热时的场景来,姜娆面上一热,懊恼地将身上的袍子解下,刚准备往一旁一搭,一件月华色的袄登时便入了她的眼。
引得她心头兀地一颤。
那件袄被人小心翼翼地叠在一旁,与其他衣物单独分放开,也就是这一眼,让她认出了这件衣服的来历。
这是姜娆在离开荷花殿前,唯一给刈楚留下的东西。
这件袄的每一针每一线,也是她赶了无数个深夜,亲手缝制出来的。
再次见到这件衣裳时,她的眼眶无端有些发热。
夜已深沉,明星璀璨。
当刈楚吩咐完一切后,又再次转回到了正殿,看着虚掩着的大门,他心下一动,在门外踯躅了许久后,终于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经过方才一方折腾,他特意叫人去做了碗醒酒汤。这才敢来到正殿,去看她现在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