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这个星期里,不巧,连绵几天都下起了雨,她没再去鸣春公园,每天的早晨早起一个小时,晚上再抽一个小时,从压腿开始,陶野踏踏实实的练着基本功。就算腿压得再痛,她也没有停下一天来,然后一天又一天,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这天她去的有点早,只有几个小孩在,正在用抹布擦地,那些孩子对着她喊“小师妹”,于是她也就不好意思在一旁看着,换了衣服就出来接过了孩子手中的布。
陆陆续续的学员都来了,这回她才细心看了看,小孩子足有几十号人,大多都是小学的年龄阶段;有些中学的从身高上一下子就明显有了差异;再来就是江梦源以上的年纪。江梦源算是最活泼的了,所以陶野也与她最先熟悉。
不过一会儿,时麒就来了。外面还在下雨,但她似乎不喜欢撑伞,只是把连衣帽兜头带着,不料今天的雨又细又斜,她的身前都半湿了,垂在额前的黑发也湿成一缕一缕。她进来后就把帽子往头后翻下去,伸了五指叉着刘海把它们都掀到了上面去,立刻就露出饱满的前额来,连带着把眉目都衬得格外分明。
会这样仔细地注意着时麒的人,自然是陶野。大家都在做热身活动,她擦了地已经算是热了身,就早早的在压腿了。她正巧看到了时麒的那个动作,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已经朝她直射了过来。陶野吓得忙掉回头去,按住胸膛里“呯呯”的声音。她也不知道时麒怎么就一下子注意到了她,她其实想,只要能偶尔这样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孩,其实就够了的。
等了一会儿后,陶野再借着转身压腿的动作扫了一眼,时麒的人影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一会儿,拳馆里就到了许多人,热闹了起来。
时散鹤也来了,有几个孩子的家长跟着他走到断木茶桌前,他看了陶野一眼,陶野忙放下腿,走过去给他们泡了一壶茶。
“哟,手法可以呀。”有一个家长惊讶说,“长得也像是江南人家的姑娘。”
陶野笑了笑,就走开了。
等她又压了几分钟,时散鹤突然走了过来,站在一边看着陶野压了几下腿,就叫了停:“等等,你压得腿痛吗?”
陶野放下脚,虽然不想表现得很娇弱,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有点痛。”
“哪儿痛?”时散鹤又问,“是大腿后面吗?”
陶野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多压应该就不痛了。”
“你可能就是压多了,”时散鹤皱了皱眉,“你才刚开始学,不需要急的,慢慢来。”他转头,看到女儿时麒刚从更衣室里出来,就把她叫了过来,“带她去看看。”
“看什么?”时麒奇怪地问。
“她可能练太多了拉伤了筋,去帮她看看大腿后面青紫了没有。”
陶野瞪大了眼,连忙惶恐地摇手,声音都不利索了:“没……没什么的,应该没有的。”
时麒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说:“走吧。”
陶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跟着时麒走的,看着女孩高挑的背影,就像往她身上挂了一个绳索一样,除了跟上去,她都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心。
这一个星期的心理暗示都白做了,陶野有些绝望的想。靠近了一步后,只会想再靠近一步。
时麒没有带她去更衣室,而是去了摆了一张单人床的卧室里。
“躺上去。”合上了门,时麒朝床指了指。
陶野站在那没有动,她绞着双手,低声说:“没事的,不用看……”
时麒定了定:“这里有面镜子,你自己脱了看看吧。”说着就背对着她坐在床沿。
陶野的眼前模糊了一下,瞬间又被她竭力忍住了。时麒知道她会别扭,所以很体谅地避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动作让陶野觉得她像被蝎子蛰过就一时不敢靠近一样,只不过没有把脸色摆出来。
其实不摆出来,就已经不错了。陶野不敢看她,轻轻褪了自己的练功裤,撩起长长的衣服下摆,转身站在镜子前往后看。
居然……被时教练说中了。她每天压腿都很痛,洗澡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这么多,她两条大腿根后面都有些青紫,像生了两块难看的胎记。
“有吗?”
陶野吓了一跳,从镜子里却看到时麒并没有转回身来。她也不敢说没有,只轻轻“嗯”了一声。
时麒就站了起来,从她身边目不斜视的经过,打开一条门缝闪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