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把练功裤穿了回去,陶野摸着床沿缓缓地坐下。刚在发愣,时麒就又回来了。她手上还拿了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褐色的液体。
“这是我们自己泡制的药酒,可以活血化淤,我帮你按摩一下。”时麒平静地说,“你趴着。”
陶野没有动,她不敢动,她不能理解时麒让她做的动作。难道让她把裤子褪了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趴在那?而且是趴在她的眼皮底下啊。陶野觉得这绝不亚于让自己裸露着身体在外面行走,这顿时让她羞耻的抬不起头来。
时麒尽量保持着平静的面孔,她也觉得有点别扭,可是只要当这个女人是学员这么简单就可以了,难道两个人不能都自在些吗?看着陶野低垂着头,耳根后又像上次一样慢慢成了红色,时麒终于有些不耐烦,用脚尖踢了踢床角:“快点。”
陶野抬起头,咬着牙,退不能退:“要不,我自己……来吧。”
“你是教练,还是我是教练?”时麒掀起眼皮子看她,冷冷地说,“你手法专业,还是我手法专业?”
陶野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最后……自暴自弃了。她转身趴到了床上,把双手折起来遮住了埋起来的头。
时麒也不管她做鸵鸟状,只是把水瓶先放在一边,然后帮陶野把练功裤脱下去。
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内向,就连内裤……也是保守的白色棉布。不过她觉得还好,如果这一脱看到一条艳色或者蕾丝花边的,她心里会很怪异,大概是因为和这女人的气质会完全的不符吧。
时麒先是把陶野的裤子都拉下去检查了一下,大腿根后确实有拉伤,出现了局部狰狞的青紫,其他的地方倒没有了。这女人看上去就不会在夏天穿超短裙之类的,这双腿的白晳程度和那青紫成鲜明对比,使那拉伤的部位看起来有几分诡异……能想到这里,时麒也觉得自己天马行空得挺厉害的。她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顺手拉过床边的被子,那是她平时休息时盖的。把被子一直往上拽到大腿,只露出拉伤的那部分后,时麒拿过水瓶从里面倒出些药酒在手心里,然后抹在了那双腿上。
陶野浑身颤了颤。那药酒冰凉的,然后那双手,很温热。
盖着头的双手塞进了眼睛与床铺之间,陶野本就已经闭紧了眼睛,但是还是把眼睛紧紧地压在了手背上。看不到的世界里,身体的触觉变得更加的敏感。时麒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来来回回,她的手指很有力,推动药酒的时候令她感到份量十足的疼痛。但陶野一点都不逃避这种疼痛,甚至自虐得觉得可以再痛一些,她希望再痛一些。
药酒的冷凉在时麒的手里慢慢升温,火辣辣的疼痛里大腿淤青的那片地方像是要燃烧起来。陶野能感觉到时麒在避开一些地方,比如双腿之间的凹陷处。这认知让她越发羞得脑袋发晕,忍不住在被子下绷紧了双足,又几乎想要绞在一起,左右不是,整个人都有些僵住。
“放松。”时麒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陶野只得在有限的空间里努力呼吸着,尽量漠视着那双手带来的感觉,不然,她只会越发的僵硬下去……
时麒推完药酒之后,轻轻拍了拍陶野的腰:“好了。”然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馆里时常有人会有些小拉伤,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按摩,一时之间忘了对象,出于习惯地表达着这种亲昵。拍完之后才记起来,这个女人叫陶野。
“咳,穿好了裤子就出去吧。”时麒说完就走了。
被时麒拍到的腰的那块小小的地方,明明没有淤血也没有上药酒推拿,可就像被人热抚在那里,陶野忍不住软下腰去……
好半天陶野都没有抬起头来,等她慢腾腾穿起了裤子,坐在床上,猛然就看到了对面镜子里的那张嫣红的脸。陶野瞪着那张脸,突然伸手拍了上去,顿时将那一脸的迷恋拍散了形去。
发痴……也要看时候吧,她是在给你按摩而已,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在房里又磨蹭了一会儿,陶野才开门出去。一出去时散鹤就朝她招手,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这段时间不要压太多腿。韧带可以慢慢拉,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他笑了笑,“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这种精神是好的,你一定能练出来的。”
陶野也不知道时教练说的练出来指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不能压腿了,时散鹤就让她坐在茶桌边,给她讲一些太极拳基本的拳理。陶野一边听着,一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馆中央看去。
时麒正在领着孩子们练拳。
“这是陈式太极拳。”时散鹤顺着她的目光解说。
“我是学这个吗?”陶野忙问,对于时麒做的一切她都想听一听,“这拳好不好学?”
“陈式太极拳是所有太极拳流派的根源,”时散鹤看了她一眼,“这拳发力动作比较多,初练者不太适宜。我先教你一套杨式的,那个更适合你一点。”
陶野没有说话,看着时麒领着孩子们做了一个跳跃翻身的动作,那确实有些难……可是,那是时麒在练的拳。
“如果你要学的话,等有一些基础再学吧。”时散鹤也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会看着陈式拳看得不眨眼。
看着时麒不断地蹿腾跳跃,在空中时身形轻灵,落地后又沉稳无比,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也真是一种享受。陶野静静地喝了一口茶,她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就已经足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