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头大汗,长裙楚楚的陶野,时麒没说话,江梦源自觉付出得到回报是理所当然的,自然地就点了头。
陶野欣喜地背了包,领她们到院子外的一家馆子去吃中饭。陶野吃饭是个很安静的人,江梦源却是静不下来的,从问陶野是读的什么大学,到老家在哪里,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之前不知道的陶野的背景摸得清清楚楚的。
菜是陶野点的,不过看得是时麒的脸色,时麒的眼睛哪往看,她就点什么菜去了,自然没有时麒不吃的,所以她也就只顾着吃了。耳朵当然还是带着的,间隙间说几句,一顿饭也就过去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陶野只怕只等着这顿饭呢。但一顿饭又能如何呢,一张桌子不过坐在一起几十分钟,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甚至觉得,陶野回答江梦源的那些话,其实只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而已。
吃完饭后江梦源表示下午要补课,时麒拿了钥匙送她回家,陶野站在饭馆门口目送面包车离开,一时站了几分钟都没动弹。
什么时候,如果能够不带目的的,纯纯粹粹的和时麒吃一顿饭就好了。陶野无比惆怅地想。这顿饭上她虽然没和时麒说上几句话,但无时不刻的在关注着时麒的动静,她每挪一下椅子、搁一次筷子,都会让人心跳小小的加速一下。
所谓的目的,也不过是想与她多多相处罢了。
回到宿舍,陶野先是把放衣服的箱子翻出来,换上了一身旧衣服,然后头上扎了头巾,准备开始归置物品。冰箱洗衣机什么的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放好了,其他的倒不需要花费太大的气力,只是费些时间而已。
刚刚把厨房整理好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
搬家的时候,上上下下其实都是同事,也有打招呼的,陶野以为会是同事,也就叫了一声“来了”把门打开,谁知一打开她就傻了眼。时麒正站在外面。
时麒正低头在看手机,门一开她抬起头来,也愣了一下。
刚才那身浅色长裙已经换掉了,换成了搬家的标配,但这么看起来陶野比之前显得还要年轻。头巾把她的留海全收拾上去了,整张脸都露出来,眉眼很清秀的样子。
陶野紧张地抓住门,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让我进去吗?”时麒偏了偏头,扬眉问。
“……你怎么来了?”
时麒看着她,说:“我们谈谈。”说着拂开陶野的手,迳直走了进去。
谈谈?谈……什么?陶野机械地转身,看着时麒笔直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现在江梦源也不在,只有她们两个人。有什么是刚才江梦源在的时候不能谈的呢,自然……陶野心里是有数的,但正因为有数,所以才怕。
“你先坐坐……我烧些开水。”陶野脱下手上的手套,逃也似的回到厨房里。她慢慢地翻出两个杯子,洗了半天放好,才又慢慢地往电水壶里上自来水。呆呆地看着水流,到手中略沉了,她才清醒过来一点,插上电,然后倚在流理台边等水烧开。
时麒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也不急,只慢慢等着。陶野之前住的地方,虽然离她的单位远了点,但小巧玲珑,五脏俱全,房子也还算新。而这里的条件远不如那边,从外表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拆掉的老房子,里面的结构也不怎么样。
如果是她,两相选择,她不会搬的,但是,她想她知道陶野为什么搬。
所以,她才在送走了江梦源后重新回来。
只不过,陶野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自知之明,不然不会躲在厨房里这么久都不露面。
不管躲多久,总还是要面对,就像这壶水,就算烧得再久,也是有时候的,哪怕会烧干了。
端着两杯开水,陶野从厨房出来,过过道,进客厅。
时麒站了起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陶野小声说,然后站在她对面。
时麒往门口看了看,想了想,走过去把铁门关上,又朝里走,进了卧室。
这样的郑重其事让陶野忍不住把头低得更低了,她跟着走进卧室,然后自觉得把门关好。
卧室里暂时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对床头柜,床上还没有铺被,时麒觉得坐在床上看上去有点怪怪的,就拉了一只床头柜坐着。陶野安静地走过去,拉出另一个床头柜,于是两人隔着一张床,一左一右面对面的坐着。
时麒看着对面的女人,看她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双手也绞在一起,很有些逆来顺受的柔软,她便轻轻咳了一声。原本没想这么样来说的,但这周围住的都是陶野的同事,这老房子隔音也不知道好不好,万一被传出去就麻烦了。结果她越小心翼翼对面的女人就越不敢吭声,这样一来反倒叫她也不自在起来。
“刚才你和江梦源聊天,”时麒终于找到一个话题,“你读大学的时候没有同学在这边吗?”
陶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