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贷月度常规会结束、叶萱陪着大少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二夫人正黑着脸杵在门口。耳朵里塞满了大夫人、怡芸的挑唆,她的眼里,叶萱的乖巧与温柔,已全然变成了阴谋。
候着的时候,怡芸趁机找赵依依要了颗大蜜丸,俨然是罪证般交给二夫人。左看右看,她实在是看不出这颗药丸凭什么能替代大少那些多不胜数的药粒,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对劲越焦心,越是焦心越没有分析。
终于,会散了,见着叶萱着名牌袅袅走出,怡芸自鼻腔冷哼一声:“你看她现在这跩不拉叽的模样,哪还有当初做私助时的老实,真是人不可相貌,这女人,有心计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胆量暗害老三,不过,二姨,她可是大少的心尖子,你叫她以后别再做就行了,可别……。”
“我今天就是要她知道,没有谁是她的倚仗,”二夫人咬牙冷语,走上前:“叶萱!”
那暴怒的身影和怒语惊愕了同出会议室的一干人,还没等叶萱看清楚,二夫人已近得身来,举起了手掌,正待朝着她的脸庞落下,任谁都没反应过来,也任谁都没想到,叶萱身旁,轮椅上的大少象只敏捷的豹子般,奇迹般手撑着跃起半个身子,抓住了二夫人高扬的那只手,止住了她扇落的方向。
“妈,你做什么?”大少沉声惊问。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柴俊将叶萱拉到自己身后,费云军挡在了柴俊前方。
“瑁,这女人一门心思图的是陈氏的权势,我们,我们差点上了她的当。”二夫人气结得声音都在发抖,举起手中的蜜丸,厉声说:“你看,她就用这黑乎乎的鬼丸子换了你保命的药,你还护着她?叶萱,你今天非给我个交待不可,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怡芸,帮我叫保全。”
大少沉沉地回望叶萱一眼,后者已经拨开柴俊和费云军,站立回来,正准备开口解释。
“妈,”大少抢下了话,“您误会了,这药丸是我自己点着要的,其他的药我都有吃,只不过您没见着罢了。”
叶萱惊骇地望向他。
二夫人惊骇地望向他。
怡芸惊骇地停住了准备去叫保全的脚步,望向他。
会议室就在办公大厅的旁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厅里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
大少缓缓放开抓着的二夫人的手,环顾一眼周围的人,目光略停顿在正幸灾落祸看戏的大夫人和怡芸身上,继而,将轮椅滑到叶萱身边,有所提防地挡在她与母亲之间,用温润得一如既往的语气坚定而大声地说:“叶萱自来瑁辉后,在生活上、工作上,所给予我的帮助,无人可替,我信任她。再说了,这是公司,妈,您先回去,有什么家务事咱们下班回家再说。”
说完,看了一眼欧阳珊,她立刻走上前,说:“各人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二夫人,我陪您去休息。”
柴俊随同欧阳将二夫人搀扶着,边往电梯走去边说:“二夫人,还记得我吗?怡心的老同学柴俊,小时候我去过府上……”
人群散去,一场长房以为稳操胜券的闹剧草草收场,大夫人与怡芸本着输阵不输人的豪门气质,昂头扬长而去。
“让方伟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我去看看妈,小事情,我的小萱经历过那么多风浪了,不在对这些个误会介怀。”大少握了握叶萱的手,淡淡的笑容溶在话语里温纯得令她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是不是,这就是信任的极致?
“我没事,”由始至终没得到机会说话的女主角终于开口了,“等二夫人冷静下来了我再向她解释,先去做事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不语已通。
没有谁留意到费云军,他看完了整出戏,看到了男主角对女主角公开的维护与信赖,无由来的,想到了那日西庭山上自己在电话里对她的告白:叶萱,只需要你一句话,我愿随你海角天涯!
这是他自诩能给她的最深厚的爱,却在大少敏捷地阻止住自己的母亲对她的伤害时,脆弱地碎落一地。换作是他,是他的母亲要伤害叶萱,他可以做到将亲情放在道理之后吗?换作是他,敢公然支持她、维护她吗?
人呵,的确不能比,一比,立现高下,费云军终于有些懂了自己是如何输了叶萱。
可是,西庭山上那个不择手段要清楚她往昔故事的,不也是陈大少吗?两个相反性情的人重叠在一起,费云军迷糊了,他挠挠头,望着叶萱正逐渐远去的身影,欲言又止,甩甩头,终还是没有唤住她。罢了,只要叶萱觉得幸福,就冲着大少敢承他费云军都怯步的担当,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祝福叶萱!
遥遥地,祝福她幸福,守望并分享她的幸福,便是而今的能为她做到的全部了,没有必要,拿些子虚乌有的怀疑去提醒她敲响警钟。
想好后,费云军苦笑一声,夹起资料,缓步离开了瑁辉银行。
母亲!
尊敬的、至爱的,母亲!
大少滑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里面,欧阳珊、柴俊正在安慰着二夫人,他没有马上进去,一门之隔,他看见二夫人脸上仍未消除的愤懑。母亲是简单的、纯朴的,在陈家,就算独子由她所出,三十年来,也从未凭此企图过什么,陈家愿意给,她就拿着;不愿给,她也不争。这令得大少有时难免会好奇:若是没有长房一脉,陈氏三口之家,会不会就象童话小说的结尾一样,“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现实里有大夫人、陈怡心、陈怡芸、方鸿余、单辉……,以及,公司里他们或明或暗的势力,所以,母亲的性格,便危险了太多太多,尤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