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睡梦中的大少?叫出?一声,自己把自己惊醒,睁开眼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望去,卧室里冷冷清清地有盏暗黄的壁灯微弱地亮着?,她不在。
房门无声息地被推开,叶萱伸个头进来,见他果然醒了,这?才进屋,“你叫我吗?”
按说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声弱弱的呼唤她是怎么?听见的。
见他醒转,叶萱拧开了床头灯,大少?这?才看清自己右手上?打着?点滴,难怪觉得手腕冰凉,顾教授来过?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此下去,只?怕昏迷的频率会越来越高。正想着?,她把一个充好电的暖手器塞在了他右手掌心里,拿了张毛巾替他将额上?的细汗擦干,探探额头,似乎降了点温度。
“你还在忙?”他挣扎着?坐起来。
“没啦,就等你点滴挂完了就睡。”叶萱扶住他,塞了个靠垫在他背后。
“萱。”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马上?,一杯温开水出?现在了面前,她坐入床边,细心地一只?手扶住他的背,一只?手慢慢将水喂进他嘴里。喝完,她拿着?杯子正准备起身,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象梦里那样带着?浅浅淡淡的笑离去,只?留下一句“对不起”;不要象梦里那样与柴俊站在他的墓前流泪。只?有傻瓜才信来生,他活着?一天,便要她一天。
这?段时日叶萱见惯了他如此感性,想来是因?为去了央行上?班,两人相处时间变短了的缘故,也没怎么?在意。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象哄小孩子般拍着?他的肩说:“不走,不走,我去把电脑关了,马上?就过来。”
几分钟后,自书房折回卧室,见大少?依然坐在床头,她这?才觉着?有些不对劲。“睡不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关切地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冲她张开嘴,想了想,又闭上?。
“你想说什么??”左右得等着?点滴滴完了才能?睡,看他那样,应该是心里有事吧,两人,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聊聊了。叶萱说着?,取了件外衣为他披上?,这?番动作令她想起柴俊在船上?为她披衣时的情景,无意识的,她俯入他肩上?抽抽鼻子嗅了嗅。
大少?身子一僵,只?觉背脊一片冰寒,他有些想象不到她这?个动作所带来的哀伤,居然超过了她签完“婚前协议”后避口再不提结婚的悲凉。
“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她没察觉出?异样,浅笑低语,埋头蹭入他怀里,夸张地狠吸一口气,扬起手,慢慢地自他额头抚下,眉毛、眼睛、鼻子……,直至心脏位置,她的手停在了那,感应着?他的心跳,只?觉身子,已是一片绵软。
这?个男人呵,亲手将她抛入营营算计的名利场里,却?也是他,令她化蛹成蝶,在一片“叶总”、“叶科”的谦恭声里,张扬着?生命中傲人的成绩。
“萱!”
“嗯?”
……
良久,未见他说话,她瞪圆了眼睛抬头:“逗着?我好玩?”
“假如,我是说假如,哪天我要是‘走’了的话……”
叶萱没会过神来,诧异地问:“走?走哪里去呀?”
他望着?她,目光清清亮亮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恍然大悟这?个‘走’字的意思。脑子顿时尤如空白了般怔住,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讨论生死,很实际很残酷地想象那个没有了对方的世界。
突然,她嫣然巧笑:“你想问我,那样的话我会如何?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希望我如何?”
由愕然至冷静,她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这?个转变,反令得大少?有些惊措。他希望她如何?这?问题真真问倒了他。
她没有追着?这?问题问下去。点滴完了,她握起他的右手抽出?针头,或许是看不清楚的缘故,她埋下头去,两手将棉棒使劲摁住针眼位置,摁了好长时间,正不得不抬头时,他伸出?左手关掉了床头灯,整间屋子,霭霭沉沉。
“睡吧,我困了!”说完,大少?抽回右手,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去,抹了那滴湿漉。
她如释重负地抬头,佯装打呵欠,双手拍了拍脸,将已堆满了整张小脸的泪水拍浸入肤下血液里。
她替他取下披衣,盖好被子,自己静静地躺入另一侧。
黑暗中,只?有时钟嘀哒嘀哒的轻响。
叶萱睡不着?,血液里的泪水似是在里面召集到了千军万马,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往外溢。他怎么?敢将如此残忍的假设装植入她的大脑里!他若是‘走’了,会如何?这?问题别说回答,就算是想到,也会似一把锐利的刀一下、一下,慢慢地挑开心尖尖顶最脆弱处,痛得哀绝而又绵延。她曾经?恼过他、怨过他,如山般沉重的工作堆积在她面前时也动摇过,陈氏的家?规、一大屋子人复杂的嘴脸也曾让她打过退堂鼓,甚至、甚至也可?以说得上?是颇为接受偶尔有次风花雪月。可?是,与再也见不着?他相比,她可?以,接受自己曾经?的不能?授受,舍弃自己曾经?的不能?舍弃。
幸福,就是你健康地在我身边,为此,我自愿倾尽一切交换。
若没有了你,我也不复再有在这?里的意义?。
“瑁!”她低低似蚊子哼般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