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央在咖啡馆里的质问,让司秦又想起了他生日那天从门缝里看到的场景。
她承认,她还是无法完全释怀。
五年,陆央说五年。
她何尝不知道五年不仅仅是个空无的数字,她何尝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细节,倾注了多少真情实感。
她也感到遗憾,她最美好的青春不也回不来了吗?她的初恋甚至是以这样荒唐耻辱的方式收场。
陆央气,她不气吗?
又有谁知道她从门缝里看到一切时那瞬间的心情?
她从小到大都学不会服输,不管是学业、事业还是感情。她可以接受堂堂正正的失败,却接受不了不可反抗。
她向来喜欢自己掌控命运。
也许事情总有意外。
如果不是尚云川,她大概根本不会就这样和陆央断了。
她会再耗着,耗到快要跟陆央结婚,耗到罗舒因求而不得再次发难,耗到大家被磋磨得遍体鳞伤,然后轻描淡写地通知陆央,她跟别人睡过了。
陆央会奔溃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说实话,她甚至不曾期待过他的反应。
然后呢?
她没想过。她不知道。
她没把自己是否会伤痕累累算计进去。
在这样一段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爱情的关系里,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她只有不服气,只有不想认输这一种想法。
如果不是尚云川,她甚至不会去想,自己对陆央究竟是道德责任更多一些,还是细水长流的半推半就更多一些,又或者是最初的利用更加纯粹。
她在和尚云川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才终于明白,原来第一眼不心动就真的无法心动。
对陆央如此,对尚云川也是如此。
为什么多年后她仍记得在大学校宣策办公室里见到尚云川的第一面?
她记得抬头看向他时的角度,记得那时候他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记得那时候他说了什么话,记得他彩排时走的每一步。
陆央明明是与他一同出现,却在她的记忆里格外模糊。
这一切都是这一月以来她才渐渐懂的。
她才知道,原来她也喜欢耍赖,原来她也会哄人,原来她也希望被照顾,原来她也可以那么期待和一个人见面……
她想,陆央跟她在一起大概怪累的吧,她似乎除了对他包容一些,什么都不曾给他,也亏他这么多年单机恋爱了。
所以热情总会耗尽。
只是司秦不明白,既然已经不爱了,陆央为什么不提分手呢?
***
司秦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尚云川杵在那,手上拎了两个纸袋,衣服还是脏兮兮皱巴巴的,活像钻了垃圾堆。
他一直看着街口的方向,因此司秦一出现他就看见了她。
他盯着司秦走近。
司秦看到他惨兮兮的脸心就揪起来,便低下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早餐,边打开袋子边问:“买了什么?”
“包子,豆浆。”
司秦随意点点头。
“可是已经凉了。”尚云川打量她,犹豫一下终是说道,“我还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司秦抬眼,沉默半天,然后皮笑肉不笑:“在你出门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尚云川:“……”
司秦瞬间收起笑容,扭头就往小区里走。
尚云川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屋里,司秦把早餐拿出来放到桌上,撑着桌子边缘盯着它们。
早就饿过劲了,现在都要吃中午饭了。
好好的一个周日,不仅没睡好,还去了趟警.局,甚至又跟陆央对峙了一次。
再想到尚云川鼻青脸肿,她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完全失了胃口。
司秦站着不动,尚云川看了她好一会儿,走过去说:“我去热一下。”
他刚拿起袋子跨出一步,司秦就转身准备往卧室走。
他立马伸手拉住:“秦秦你去哪?很快就热好的。”
司秦看着他,声音难掩怒意,却还算平静:“不吃了。”
“怎么就不吃了?”尚云川把她牵过来按在椅子上坐好,开玩笑道,“之前是谁说要饿死了?”
司秦却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直到他热完东西出来都还冷着脸。
他还一脸没事样。
都一脸的伤了还装没事。她真是服了他了。
尚云川往她碗里夹晶莹剔透的灌汤包:“这家的灌汤包不错,你尝尝。”
见她不动筷子,尚云川又把豆浆推过去:“要不想吃包子,就喝点豆浆,我觉得他们家加了黑芝麻的这种最好喝,你试试喜不喜欢。”
司秦仍是不动。
尚云川意识到什么,也沉默下来,拿着筷子却也一口都没吃。
她从在警.局看到他就不想理他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吗?
尚云川垂着眼,极力压制住呼之欲出的难过,再开口时是问句,却又是陈述句:“你怪我。”
司秦闻言,笑一下:“怪你?我可不敢。”
尚云川心脏一跳,手渐渐握紧。
“你多牛啊,”司秦侧头看着窗外,很是不客气,“你能打架,你太了不起了,我特别佩服,哪敢怪你。”
尚云川听着,咬着牙关,撇过头不去看她,眼角渐渐红了。
沉默了一阵,终是不服气地回嘴:“是不是我不还手你就满意了?”
司秦转头看向他,蹙着眉头。
尚云川的心揪在一起,低声质问:“你心疼他了,是不是?”
迟迟没得到回应,他憋着满腹委屈扭头看过去,就见司秦瞪着他。
她因抑制怒气而压得很低的声音传来:“我管得着他吗?”
尚云川红着眼看她,她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声音不稳,突然提高音量:“我是不想你受伤!”
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尚云川身上的那点戾气因着这句话渐渐消失。
片刻后,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去拉司秦的手:“秦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