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督伊的温柔从未如此直接地袒露在卢修斯的眼前。
他知道,数千年间已经习惯了隐忍自己的瑟兰督伊从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的情绪而作出任何决定。
这句话背后包含的许多深意与思考更是深深地触动了卢修斯心底的防线,几乎要占满他所有的意识。
但是,其他精灵对于精灵王这一表态的潜台词解读显然是各不相同的。
埃尔隆德更聚焦于瑟兰督伊的安危本身,放弃西渡在他看来即相当于慨然赴死。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瑟兰督伊拒绝西渡是还有其他的种种复杂原因。
对此,他无需了解任何缘由,就已经开始感到深切的遗憾。
而对于莱戈拉斯来说,这句话的后续影响显然具有更强的冲击力。
但是同样的,面对向来威权的父亲,他也没有置喙前者决定的能力。
精灵王子的眼底,错愕、不可置信、焦躁与恐惧等多种情绪复杂交织:“难道……除了西渡,就没有别的任何办法了吗?”
“诅咒并不是简单的黑暗腐蚀。”埃尔隆德皱眉思考着,很自然地就将自己的结论徐徐道来,“它的具体作用过程越复杂,解除的难度也就越大,这一个就是如此。如果不能从它的本身去解决,只能考虑去影响它产生的源头,诅咒如果能够脱离其施术者的存活状态而持续存在的话,只能说明它存在的本身已经是利用了高于施术者自身层次的能力了。而高于这头黑龙的力量源头,我没有办法作出除了第二种猜想。”
“高于黑龙?那是指更高层次的黑暗力量,索伦?”早有经验的哈迪恩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的,可以说是索伦,同时,也可以说是……”埃尔隆德顿了顿,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规则。”
“既然是规则,那便只能使用至少和它一样级别的存在才能相对抗。”埃尔隆德继而自己摇了摇头,“即使是维拉,也不见得能够轻易抹去另一个埃奴的力量痕迹。”
“但是……”哈迪恩无法接受地追问出声,“卢修斯曾经有过对应的办法不是吗,你给陛下用过的那一种药……”
“解除诅咒的药物不论功效高低,大体都是基于我一开始所说的那种力量假说。我想,如果卢修斯的方法还能有效的话,在回到罗马尼安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应该已经尝试过了。”埃尔隆德不无遗憾的说。
对话的内容唤起了卢修斯曾经的记忆画面。他想起来自己和瑟兰督伊之间发生过的数次有关这个诅咒的对话,也想起了自己这多次来回之间所花的心神。
如果瑟兰督伊是直到今天才和埃尔隆德一起推测出诅咒力量的来源是规则,那他此前对卢修斯所尝试过的治疗的消极态度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不愿意催促后者。
但瑟兰督伊的表态喻示着另一种可能。
他得知西渡是唯一对抗规则的方法时,冲动地只因为卢修斯而在抉择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是一个不太合常理的推测。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和埃尔隆德相比,瑟兰督伊早就已经知道得更多了,并且,在知道以及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了放弃西渡这个唯一解。
如果即使是埃尔隆德这样的智者都需要尼格霍德这一次的案例才能推断出规则的存在,瑟兰督伊又为什么能在这么多线索出现之前就肯定自己的伤势无法可解?
显然,无论是关于他的诅咒,还是他的拒绝西渡,中间都还是有精灵王不愿明言的更多内情的。
卢修斯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把瑟兰督伊从未催促自己寻找尝试解决的办法当作是轻视与包容。
而如果瑟兰督伊真的是一开始就默默地背负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那他的淡然倒不能算作是一种轻视。
不过,卢修斯很清楚,瑟兰督伊终究还是轻视了他、轻视了一个巫师的能力。
“确实,”卢修斯的还沉浸在瑟兰督伊的温柔中,涣散的视线也还没有聚焦,但他的声音在莱戈拉斯和哈迪恩满心沮丧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响了起来,“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真的吗?”
林地精灵的惊呼让两位精灵领主都同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诚如埃尔隆德阁下所说,要解开一个诅咒,如果没有办法针对诅咒本身做些什么的话,我们会选择设法掐断它的源头。而当源头这一端也让人无计可施的话,我们还可以选择考虑影响这个诅咒的结尾。”卢修斯飘忽的声音随着他自己逐渐聚拢的视线降落下来,力度越加清晰。
“诅咒,是一种伤害的存在,但同时它本身也是一种方法。力量的驱动代价是能量,所以同样的,规则有足够的代价作交换的话,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这不现实。”埃尔隆德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