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司月醒来了很?多次。
夏夜的惊雷异常得执着,连带着刺眼的闪电一遍一遍出现在司月的梦里。
“司洵,你让我进去!”
“姐姐,我够不着!”
“司洵!”小女孩的叫声已然带了哭腔。
“啊——”又是一声惊雷。
“司洵,让我进去!”
“姐姐,我够不着门啊!”
六岁的司月被死死关在大门的外面,阴霾的乌云沉沉压在司月的头顶,她大哭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叫司洵给她开门。
可是三岁的司洵怎么够的着,他拼了命地在里面大叫姐姐姐姐,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破败老旧的院子里,老天都懒得多看一眼。
那个被暴雨淋透的小姑娘,最后吓得晕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台阶上。
怪的了谁呢?
怪的了谁呢?
司南田和李水琴出门吃喜酒,司月在门口收拾晾干的衣服,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将门轰然关上,还不等司月反应过来,刚刚还是白天的外面忽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司月吓得连忙要往家里跑,才?发现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上。
要去怪三岁的司洵没有想到站在凳子上来开门吗?还是要怪司月在门口不带钥匙?
谁也怪不了。
司月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痛苦与不堪降临到你的头上时,那并不是你的错。
它就是降临了,你要么挺过去,要么挺不过去。
不必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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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的时候,司月就醒了过来,她睡不着了。
这一晚上几乎等于没睡。
她轻轻地翻过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今天倒是没有和往常一样出门长跑。
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就很疲累,再加上半夜才?回来睡觉。
没有起来也实属正常。
司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从柜子里抽了一条毯子走出了房门。
阿姨还没有来做早饭,整个别墅里,空荡荡的。
司月踩着柔软而又厚重?的地毯,慢慢打开?了通往湖边的那扇门。
昨晚当真是轰轰烈烈下了一场大雨,今早的湖水比昨天暴涨了不少。
晨风卷着那股不知名的花香又一次落在了司月的鼻间,她松松地披着那条毯子,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五点的阳光还没有炽热得令人烦躁,轻轻柔柔地混杂着凉爽的晨风穿过司月的脸颊与脖颈。
她有些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还能感觉到丝丝从湖水里升起的湿意。
一夜未睡的惊慌与烦躁就这样慢慢地被带着些凉意的清晨压下,司月缓缓阖上了眼睛。
微卷的长发在冰冷的晨光中泛出点点不切实际的光泽,白色的羊毛小毯也不知何时松松落下了肩头。
她眉眼总是不自觉地轻轻拢着,好像永远有烦不完的心事。
阿姨进到别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季先生?,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衣一动不动。
阿姨原本以为季先?生?是在看窗外的湖景,没想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落地窗外,那个闭着眼睡着了的司月小姐。
司月睡得很?熟,就连毛毯落下了也不知道。
一道阳光穿过她头顶上的梧桐树叶,轻轻摇晃在她白皙的肩头。
真丝睡裙被风微微鼓起,整个人美得好像一副风景画,叫人看一眼都要沉溺进去。
“司月小姐这样会着凉的呀。”阿姨换好鞋子朝别墅里面走去,季岑风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他无声地收回自己落在外面的视线,转身朝楼上走去。
阿姨微微讶异地楞在了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否多了嘴。
可那个上楼的男人忽然又转回了身子,声音沉沉,“你去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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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司月本来以为忙碌了一整个月的设计案之?后,可以好好地躲在家里休息几天,却没想到吃早饭的时候,季岑风和她说晚上一起出门吃饭。
“就我和你吗?”司月问道。
季岑风看了她一眼,“想多了。”
司月眼睛眨了眨,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除了被惊雷吓醒的那个瞬间以外,她好像落入了一张沉闷的网,紧紧网住了她的所?有喜怒哀乐。
季岑风和她说什么,她都是这样淡淡的,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