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宾馆的房间都不大,梁顶又低,肖砚站在床尾和浴室门前之间的位置,以他的身高,视觉上使得整个屋子越发窄狭。
方明曦的手机摆在床上,肖砚压低视线看她,她却只看着屏幕。音频约有几分钟时长,快到尾声,她调到前面从头继续放。
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娇吟,肖砚蹙了蹙眉。
隔壁的动静中途断了,停顿好一会儿之后,再开始时收敛了不止一点半点。不多时彻底结束,没了声响。
方明曦关掉音频收好手机,腿盘久了发麻,从床上下来颤颤踉了一步。
她打开桌上的老电视机,让节目声音接替先前的音频,房间里听起来一点都不冷清。去卫生间时经过肖砚身边,他忽的道:“你对邓扬,用的就是这一套?”
方明曦脚下一顿。
“你觉得是就是吧。”她笑。谁都没看谁,她从他旁边擦肩走过。
方明曦把浴室门关上,功效极低的排气扇嗡嗡运转,浴室里的烟还没完全消散。
她拧开水龙头,两手接了一捧水低头洗脸。将镜子擦得锃亮,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一滴水从眉尾淌下。
外面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她没去管,拆开牙具洗漱。
瑞城这地界,对方明曦这么个十足的外来客而言,陌生感比亲切更甚。毕竟她生在隔壁省,也长在那儿,上大学的那年才带着金落霞搬到这里。
原先在老家租住的房子一住就是十多年,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搬过家,那一片也是老家的旧城区。
很多时候,晚上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她会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再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大,家里有人的假象,能让她安心看书写作业,不去想门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习惯养成了就难改,后来大了,独自出门在外总免不了留个心眼。
从浴室出去,外头已经没有肖砚的身影。
方明曦没在意,她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拖到门边顶住,确认门锁反锁了两圈才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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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睡醒,方明曦睁眼摸出放在枕下的手机,七八条未读消息均来自邓扬一个人。内容无非是问她到家没,大概是见她没回猜她已经睡着,邓扬那边没打电话来。
方明曦回了条信息,洗漱拾掇好去学校。
宾馆在学校附近,她步行回去,路上给金落霞打电话。
金落霞问她:“昨晚怎么没回来?”
“昨天到朋友家玩,在她家睡的。”方明曦说,“现在在回学校的路上,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会回家。”
金落霞一听,如往常一样信了,没多问,说了声那就好,叮嘱:“要吃早饭啊,记得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方明曦连声应好,快到校门时挂了电话,到早点摊买了几个包子。她吃了一个,剩下两个带回寝室。
因是周末,平素学习日就爱出去玩的舍友自然不在,只有周娣一如既往留在寝室。
见方明曦开门进来,睡眼惺忪地疑惑:“你怎么这么早来?不是回家住了么?”
方明曦嗯了声,放下手里的东西,也不知该怎么答,含糊过去。
她开衣柜换衣服,周娣想起前一天是她答应和邓扬一起去看流星的日子,又道:“你昨天去陂山了么?”
“去了。”
周娣撩头发,坐起身,“好玩吗?看到流星没?”
“就那样。”方明曦换好一身衣服,倒了杯水喝。
周娣还坐在床上醒神,方明曦已准备离开寝室。周娣问:“去哪?”
“去拿东西。”方明曦没细说。
周娣忙不迭提:“那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吧,我请你吃烤鱼。”
方明曦想了想,说好,“不过我晚上还有事,要早点吃。”
周娣没意见。
方明曦背上包朝外走,道:“你把包子吃了垫肚子,早餐不吃不好。”说完人也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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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街离学校不近,方明曦搭公车到的时候,刘姐正在她老公的茶叶店里指挥上班的姑娘打扫卫生。这个门脸开在街头第三家,生意尚可。
见着方明曦,刘姐还算亲热,没说几句就把她那天卖酒的钱给了她。
一百二十块钱,拿在手里就两张,一张百元红币,一张二十面值的纸钞。
刘姐留她多坐一会儿,方明曦婉拒了她的客气。走出茶叶店,捏着手里的钱看了半分钟,她才折起放进口袋。
半个小时后到家,因先前的电话说会回去,金落霞便烧了火笼在厅里等她。自己烤还不够,见她回来硬要拉她一起。
方明曦有点无奈:“这天气还没那么冷,我哪里用得着这个,你烤就是了。”
“开始降温了,你得多穿点,学校里衣服不够回家来拿,千万别冻到。”金落霞见方明曦不肯,最后倒也没强求。她最是怕冷,这么些年住的地方从来没有过空调什么的,火笼必不可少。
金落霞问她想吃什么菜,商量着决定了中饭,突然想起什么,“你身上的钱,在学校里吃饭和零花,够不够用?不够告诉我,我给你拿——”她说着就要去里屋,被方明曦拉住。
“够的。”方明曦点头,“我身上的钱尽够,学校食堂很便宜,量多又好吃。我早上还吃了一碗猪排面,那猪排厚得流油。”
金落霞放下心来,这才坐下。
方明曦和她聊了会儿,上楼看书。在家时间过得很快,吃过午饭,转眼就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