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孝媳妇杨氏竖起大拇指对着王氏,杨氏虽胆子不大,却有些眼力,至少对相处六年的婆婆还是摸的清心思的。
王氏话落,她就不着声调的夸了婆婆一句,一则是真的佩服,二则是在婆婆面前刷刷好感,之前她带着莲姐儿躲进屋子里丢下婆婆独自面对官差可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举动,若婆婆紧抓着不放立她规矩,她就是说破嘴皮子也讨不到好处。
王氏捂着嘴一笑,对于杨氏之前的做法算是气消了。
“你娘是不错。”谢老爹一贯捧媳妇。
“娘真厉害。”没见过世面的谢行孝跟着拍马屁。
就连四岁的小侄女莲姐儿都睁着大眼睛孺慕的仰望着她奶。
谢行俭看不下去了,打破局面,上面拉拉他老爹的手,提醒道,“爹,咱们该去有根叔家吧。”不是说半个时辰后嘛,咋还不出发?
一家子这才反应过来正事,锁好门朝着村长家奔去。
此时村长家的小院子里,满满的都是人,谢行俭的个子小,站在那还不到别人大腿根高,他使劲的惦着脚,可惜啥也看不到。
谢行孝笑了,一把捞过小弟,“小宝坐我肩上看。”
一阵晕头转脑,等谢行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他大哥的脖子上了。
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他没有央求大哥放他下来。
他扭头看家里的其他人,他爹娘觉得理所应当,倒是她大嫂杨氏抿着嘴对他笑了笑,还特意颠了颠怀里的莲姐儿,莲姐儿见小叔瞧过来,呼哧着小手打着招呼。
谢行俭涨着脸通红,好歹他在现代活了23岁,比他大哥谢行孝都还大了三岁,咋到了这里还要人抱,真丢脸。
谢·真丢脸·小宝小心翼翼的扶着大哥的手,望着底下乌泱泱的脑袋,激动不已,这视角绝对是VIP啊。
村里的人多,此刻吵闹喧嚣的却一个都没有,许是今日村长家来了两位官差的缘故,对了,连里长都来了。
林水村有43户人家,一半以上都是姓谢的,所以村长之位大多都是姓谢的担任,谁让古代宗族观念强,我家族大,财富多,我不当村长谁当村长?
再加上谢氏这几十年还出了秀才和童生,更是‘嚣张’的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如今分家了,他的童生爷爷和秀才大伯对于他家而言,想带来财富那是不可能的,瞧他大伯家过得一般般就知道了,只不过有了这些称号,至少在这十里八村的是没人敢轻视他谢家二房的。
景平朝是八十户设立一里长,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此时里长出现在林水村,谢行俭猜想无外乎是这两件事了,若是查户籍之事,倒不至于兴师动众的把大家招致一起,那只剩下赋役。
一想到这,谢行俭的小脸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又要出血汗钱了。
转头他又想,这夏税不是还没到时候吗,估算的还有一个月才到六月征税啊。
朝廷恢复赋税后,分夏秋两次征收,夏税限六月纳毕,秋税十一月纳毕,他家每年光纳税粮上就要交出去四分之一。
听他爹说,新朝初立时,朝廷减免了三年的赋税,等恢复赋税后,朝廷下达的旨意是平均每亩纳粟八升。
据他所知,这几年他家的亩产量最多是一亩收到三石的粮食,也就300斤不到。
至于那些贫瘠的山地,他老爹用的肥料足,种的精细,每年每亩也只得了二石出头。
他家分得的好水田满打满算十亩左右,每年能收粮2800斤,加上五亩山地,能收1000斤左右。(1石等于10斗,1斗等于10升)
水稻一年两季,如今市面上粮价3文钱一斤,新朝的春秋两税,缴纳的都是粮食,扣掉需要缴纳的粮食,全部卖出去他家整年能得到15左右两的样子,这还是在风调雨顺外加一家子不吃不喝的前提下。
他家没有桑田,当然就没有桑、枣、榆的收入的,打住,你不会以为就没有桑田课税吧?
想当初他也是这么以为的,问了他爹才知道,有桑田的交桑田课税,没有的就要交绢三匹,交完后再去县衙登册后就可以免费开荒地一块,三年后再以水田的四分之一比例收税。
当然你不愿意开荒是你的事,朝廷的三匹绢照样收。
谢老爹这辈子都是从土地里赚银子,所以对于开荒地的事,他和大儿子商量了会,咬了咬牙,两个男人决定还是开!
所以他家就有了接近五亩的荒地,每年会种上红薯和玉米,红薯的产量高,每年能收获500斤左右,但这些粗粮不怎么值钱,1文钱就能买上1斤,卖出去的话可得5两银子。
从分家到现在,他家只添了莲姐儿一个人口,在粮食的需求上还是能供应的上的。
因此他老爹每年都会卖掉一小半的粮食,拿了银钱都让他娘王氏存了起来备用。
他娘和他大嫂还会去县里领一些针线活,每年大概能得个2两半的银钱。
综上所述,扣除一家子吃喝用的,他娘的钱袋子每年都会存上15两左右。
一般人家有这样的收入早就阿弥陀佛了,但谢行俭还是没有啥安全感,毕竟他知道他家以后是要再添丁的。
更何况老天爷并不是每年都这么风调雨顺,搞不准明年就闹饥荒了,在饥荒年代,商人见势涨价,就他家那点银钱能买得起多少粮食?
再者,这新朝稳不稳定都不好讲,假若哪天就爆发战乱了呢,到时候朝廷征粮,没了粮食他们这样底层的老百姓靠什么过活?
所以还是要想法子多赚钱,多存粮食,杜渐防微,防患于未然。
“今年雨水充足,邻郡发生水涝灾害,陛下亲颁旨意,先调近处人手前去抗灾救人,等一月后朝廷军队到达,相关百姓方可归家,另,此次调人前去邻郡抗洪,可免秋季劳役,想免劳役前去邻郡的,上前一步!”
黑脸官差的一番话语,顿时在林水村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