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半蹲着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少年生的龙章凤姿、气宇轩昂,一双笑意盈盈的文雅脸庞落进谢行俭的视线,不是一般的眼熟。
这人他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触,谢行俭先惊讶的喊出声音:“是你——”
县试考场上遇到的那个王者同学。
罗郁卓眼眸里的不明神情转瞬即逝,随即笑开,“瞧着背影像你,我还担心等会认错人呢,还好还好,没有认错,不然糗大发了。”
谢行俭一脸懵,怎么着,少年认识他?
“咱们县试考场上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罗郁卓提醒。
记得啊,谢行俭心里应道。
诶,不对不对,不是记不记得的关系,而是少年你咋凭个背影就能认出一个从没说过话的陌生人?
罗郁卓自顾自的往下说,“前些天,在茶馆咱们又偶遇过一次,还真是有缘。今个在这,我远远瞧着背影像是你,便过来问个好。”
“看小兄弟刚才的反应,想必对愚兄应该有点印象。”罗郁卓低笑。
能没印象么?长得好,穿的也好。
“当然。”谢行俭麻利的站起身,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如此有缘,倒不知仁兄的大名,小弟姓谢,名行俭。”
“罗郁卓。”少年毫不迟疑的报上名讳,背靠着墙壁,语气夸张道,“原来你就是府试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一甲二名的小神童啊,我果真没看走眼,当初在县试考场,我见你一副不慌不忙、沉着稳重的做题姿态,我便觉得你与旁人有所不同。”
搁在平时,有人这么无下限的夸赞他,谢行俭早就掩袖遮脸逃离。
可此时,谢行俭整个人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回过神,艰难的出声确认,“你就是罗郁卓?”
“是啊!”罗郁卓探扇浅笑,颇为自豪的给自己贴上豪华标签,“县试、府试两试案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罗郁卓见谢行俭神色淡淡,毫不嫉妒,心里对他的好感莫名上升一层。
罗郁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道,“今年府试一甲的学子中,唯你一人年纪是居于十五岁之下,我当时听家里小厮说起这个,还琢磨着会是谁这般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
“今日才知道此人是你,倒也不奇怪。”
谢行俭闻言,胸口闷闷的。
他一直肖想中案首,可两次案首都没中着。
如今,站在案首面前,听到正主案首巴拉巴拉的推销他,说真的,他此刻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内心深处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我尚且比你大上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兄长,你觉得如何?”罗郁卓突然提议。
“啊——”谢行俭恍然。
什么如何?他刚才走神了压根没听罗郁卓说些什么。
罗郁卓摸了摸鼻子,以为是谢行俭不愿意,便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重复道,“我想着咱俩几次碰面有缘,且我们又都是雁平县同乡,再者,咱俩两次下场排名都一前一后挨着,莫说日后乡试会在一起考,我估计以后同朝为官的几率都大。既是如此有缘,咱俩何不以兄弟相称,显得亲密些?”
结拜?
谢行俭见罗郁卓一副真诚不做作的表情,连忙拱手笑道,“能与卓兄结为兄弟,我求之不得。”
罗郁卓得到满意的回复笑的拱手回应,眼神不经意间往二楼瞟了一眼,二楼栏杆处一抹桃粉轻纱轻轻一闪而过。
谢行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空落落的木栏杆,什么也没瞧见。
“俭弟。”罗郁卓偏头看向谢行俭手里拿着的游记,抿嘴笑道,“你喜欢看游记?”
“我生在农家,一时没机会出去看这些山山水水,所以只能从前人所撰的游记书册中吸取些外面的风光。”谢行俭摊开书,诚实的回答。
罗郁卓凑上前看了一眼,只看了一会便迷的不能自拔。
翻了几页后,赞不绝口,“俭弟拿的这书,实在精彩。上面所刊录的名山明水,好些我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如今一睹风采,果然不同凡响。”
这话谢行俭深有同感,既然罗郁卓表现的对游记十分感兴趣,谢行俭便顺手把书推到罗郁卓跟前,两人头对着头,小声的讨论着书中的内容。
半下午的时光,两人都呆在承书坊看书,期间罗郁卓还有意无意的打听有关谢行俭家里的情况,比如家中兄妹几人,家住何处,可有婚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