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肉羊腿子足足有二十斤左右的样子,谢行俭四人一顿顶多只能啃掉一条,剩下他们没打算留着,但放着容易膻臭,于是他们便去喊了隔壁左右的人家过来,邀他们一块尝尝。
这一条街住的全是做买卖的商户,一听隔壁住的几人请他们吃羊腿子,不禁好奇的问谢行俭家里可是有了喜事。
谢行俭微微一笑,没来的急说话,谢长义先笑的坦言,“两个孩子今年有幸中了童生,家里就买了羊腿子准备庆祝一番,肉有的多,这不,想着喊上四周的街坊吃个热闹。”
小小的童生名头对于久住府城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有总比没有的强,且商户人家许是因为自身地位不高以及子孙不能科考的缘故,心底尤为尊崇读书人。
“童生!两个都考上啦?”说话的男人眼角惊的上扬,目光往谢行俭和赵广慎身上瞟了一眼,满满的羡慕,“看的岁数不大,读书竟然这般厉害。”
身旁的妇人哎呦一声,脸都笑开了花,“这等喜事,是该乐呵乐呵。”
“恭喜恭喜——”稍晚过来的院子主人听到消息,拱着手向两位刚出炉的小童生道喜。
谢行俭一一回应,态度十分活络的迎几人进院内。
小院子够大,谢长义一帮男人从屋里抬了张四方桌摆到院中央,谢行俭在后头帮着端了几条长板凳出来。
烤羊腿子是个慢活、耐心活,隔壁卖吃食的妇人瞅了瞅火堆旁码着齐整的生羊肉,心思一转,笑眯眯的跑回家一趟。
谢长义进屋拿出前些天在胡人铺子买的奶乳糖块以及各式干果,零零散散的一些玩意摆了好几盘,又去街上打了一壶清酒,热情的给在座的男人们每人满满的斟上一杯。
谢长义负责坐下来招待人,赵高头厨艺好,烤羊腿的重头戏便交给他一人把持。
谢行俭忙里忙外给赵高头打下手,从厨房拎了几桶热水过来,将两条大羊腿子刷洗干净,随后削了几根尖尖的木钎子均匀地在羊肉上戳满小孔。
羊腿需要提前用各种配料进行腌制,而这活关系到等会羊肉膻不膻人,好不好吃,所以至关重要。
谢行俭反正做不来配料,便快速闪到一边,让赵高头上手。
赵高头这回来府城,除了陪同赵广慎考试,还有一件大事——提炼厨艺。
他白天到吃食街上到处溜达,闻到惹人流口水的摊子,便会坐下来点上一碗尝尝。
赵高头为人耿直,他这么做当然并不是趁机想着偷学,纯粹是想多见识见识外面好吃的东西。
只有品尝过不同的滋味,他的厨艺生涯才不会出现闭门造车的现象。
几次琢磨研究之后,赵高头在厨艺方面的感悟颇深。
这不,今天赵高头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谢行俭擦干净手,蹭过去瞧上一眼,然后眼睛亮了,“赵叔,您这是准备做两种口味哇?”
砧板上的羊腿子一分为二,上半部分刷上一层金黄色的浓稠蜂蜜,剩下来的一半则是切片搁置在一旁。
赵高头闻言颌首,“卖肉的胡人说羊肉不容易入盐,放到火上就那么烤着,吃起来寡淡的很。”
“我上回去街口,碰巧有货商挑着担子,吆喝着卖自家产的枣花蜜,我瞧着蜜水亮油油的,料想那货商没使坏心眼往里头掺水。”
赵高头猛的用力,将木钎子插进羊肉里,腼腆笑道,“枣花蜜价钱虽贵了点,可好货不嫌贵啊,我当即买了一点回来,这不,刚好今天就用上了。”
谢行俭点头赞同,搓着小手兴奋的守在火堆边。
涂满蜂蜜的羊腿肉一接触到烧的正旺的火苗,噌的一下发出刺啦的滴油声,洁白的表皮在大火的炙烤下,不一会儿就变得黄蹬蹬。
谢行俭偷偷的咽口水,心里头隐藏的小人儿恨不得当场放声嘶吼——这可是纯天然、正宗的蜜汁烤羊腿儿啊——
谢行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架子上的羊腿,等待羊肉表面炙出微微焦黄,他立马抬手将其翻个边,一丝一毫不敢马虎。
两边都烤的差不多的时候,赵高头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给羊腿四周再次刷上一层蜂蜜。
“真香!”
赵广慎抱着小捆木柴往火堆里添,闻着醇厚的甜香肉味差点流出口水。
“啥时候好啊?”赵广慎蹲在一侧,眼巴巴的瞧着架上不断被翻转的羊肉,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问出口。
谢行俭招手往他鼻子下头扇了扇风,笑道,“你暂且先闻闻味吧,待肉烤好应该还要等上一会。”
“是不是等着急啦?”突然,门口一道女声响起,“看我带了啥过来。”
众人齐齐起身看过去,妇人正是中途返家的那位,此时手臂上挎着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盛着几碗家常菜式。
妇人抿着唇轻笑,“你们大男人恐怕不知道,这羊肉性温,光吃这个不大好,得需配上些蔬菜去火,省着回去半夜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