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缓缓松开手,迟疑道,“怎么说?”
罗棠笙娇笑声如银铃脆响,白皙的脸颊上还留有淡淡红云,她两只手不似刚才拘谨,此刻双双扯着谢行俭的手袖摇摆玩耍。
“为何不说了?你与我不同,不同在哪里?”
谢行俭垂首低笑,罗棠笙毛茸茸的脑袋抵在跟前,发髻上的珠花随着小姑娘摆动而颤颤巍巍,花蕊雕刻的手工极好,戴在小姑娘浓密的黑发中,如真的在发间开花一样,衬得主人家越发的娇艳可人。
罗棠笙仰起脑袋,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送我珍珠玉扣,可是那日地动后,看到我遗失了一枚才想着送我?想必你是那时候才看到我的吧,我说的与你不同,这不同在我初识你,比你初识我要早。”
罗棠笙嗓音甜美,此时鼓着腮帮子说起俏皮话,逗的谢行俭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罗棠笙惊讶的张开小嘴,不自在的揪着胸前的长发打发尴尬。
谢行俭忍住没拿手点罗棠笙的额头,打趣道,“你说初见我的地点,莫非是在府城茶馆?”
罗棠笙摆弄头发的手指一顿,杏眸倏而睁大,“你——”
“茶馆你也看到我了?”下一瞬,罗棠笙喜不自禁的追问,“我还以为就只我注意到你,原来你也……”
谢行俭笑着点头,“当日与我一道下场的好友非要去茶馆大厅溜达,我拦住了他,在二楼凭栏处指着他往下看,便看到了卓兄,也……看到了你,只不过你当日披了面纱,瞧着不真切。”
罗棠笙嫣然一乐,“怪哉,我竟不知你看了我,若是知晓……”
“若是知晓,你当如何?”谢行俭下意识的截住话问。
“没如何,”罗棠笙红着脸摆摆手,她想说,她如果知道那时候谢行俭也对她有好感,她定会突破世俗,上前与谢行俭交好。
谢行俭见罗棠笙不接着往下说,便自顾自的轻声道,“那日看的模糊,不过是觉得在鱼龙混杂的茶馆里,竟然坐着一行像卓兄那般神采奕奕的人,不免觉得诧异,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罗棠笙闻言,嘴巴一噘,“好啊,原来你第一个看到的并非是我,原来是小卓,怪我刚才还自作多情以为你……”
谢行俭微微一晒,“不瞒你说,确实如此,我那时一心科考,因县试和卓兄门对门而坐,所以对他上了心……”
“你还说!”罗棠笙羞愤的举起拳头捶打谢行俭的胸口,挎着小脸质问道,“说来说去,你看我不过是顺带一眼,可对?”
谢行俭求生欲极强,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不妥,刚想解释,罗棠笙的粉拳迎面而来,砸的他胸口直突突的疼。
他脚后跟猛地往后一倾,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身旁的栏杆,这才免了一场摔倒的无妄之灾。
他惊呆了眼,目光在他倒退的几步距离和罗棠笙举起的拳头之间来回张望,罗棠笙也哑然的不知说什么好。
她似乎没控制好力度。
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谢行俭难堪的是,他好歹在家每日锻炼,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给推倒了?
太特么丢面子!
罗棠笙心虚的是,她看似是一个杨柳细腰的淑女,实则小小身子骨里隐藏着大力气,不知刚才的举措有没有吓到面前的少年?
太毁形象了!
罗棠笙见谢行俭被她捶打的轻轻咳嗽,便强忍的愧意,闪躲的不敢再看谢行俭的眼睛,不过还是小声道歉,“我自幼习武,掌上的力气是比旁人要重上几分,刚才多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一时恼火才出手的。”
说着,罗棠笙疾步上前,想看一看谢行俭身上被她推搡到的地方,嘴里关切的道,“你胸口可有碍?还疼不疼,要不要去上药呀?”
谢行俭揉揉胸口,疼痛感不过是一时的,现在早就没事了。
他干笑几声,握住罗棠笙在他胸膛上乱摸的小手,恍若无事的道,“没事没事,是我没站稳,怪不得你,你是武将之后,习武是平常之事,我羡慕都羡慕不来。”
罗棠笙手被谢行俭捏着,从少年手心透出的热气烫的罗棠笙心鼓发慌。
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儿家,脸皮薄,忙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揉捏着绣帕,结结巴巴的说话。
“你是读书人,外人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合该注意到的,下回……下回我定会小心,不会再伤了你……”
谢行俭按了按小臂上的肌肉,恨不能仰天大吼,他熬心费力的苦练了一年有余,竟然连人家小姑娘随意的几下拳头都接不下去。
真的是,真的是,太没用了!
他突然有些嫉妒魏氏兄弟拥有孔武有力的身材,诶,他徒有一个小白脸的样子,真窝心。
不过,身体是爹娘给的,他也就心里吐槽几句,倘若再给他一次投身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这具瘦骨嶙峋些的俊美壳子。
因为在科举殿试上,几乎所有的九五至尊都很看重读书人的外貌,要他说,不论是上辈子还是在这古代,其实都是看脸的时代。
殿试时,若有一副好容貌,皇上看的赏心悦目,在同等阅历面前,一般长的好看的,皇上给的名次些许都会高些。
看一甲探花郎就知道了,每逢殿试唱名及第,同榜进士中,皇帝都会挑选出一位年轻英俊的人,将其点为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