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有人惊讶道:“您是新科状元谢大人?果真仪表堂堂,今日一见,真叫我等开了眼。”
“不敢当,不敢当。”
谢行俭摆手羞红脸,“几位前辈风度翩翩,满腹经纶,晚辈愧不敢在几位前辈面前称大,早些时辰,晚辈就想过来探望几位大人了,无奈不得空……还望几位前辈见谅。”
边说他边打量众人,只见厅堂中几位侍读俱齐齐站起朝他行礼,不过鲁、乌几人不在。
“无妨无妨。”一位四十多岁的俊朗气质型大叔抚着细长的胡子,和颜悦色的笑道:“来日方长嘛,谢大人成了宫中侍读,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我们吟诗作对,赏菊贪杯。”
谢行俭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众人,心道吟诗作对就算了,打从他科举结束,他就不想再碰那玩意了
赏菊贪杯做文章,这他倒是可以座陪。
“谢大人事物繁忙,我等能理解。”
大叔旁边的瘦弱青年人朝谢行俭弯腰施了一礼。
谢行俭微微避礼,并未说话。
青年人身上漂浮着浓重的药香,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此刻漾出丝丝笑容,只这一眼,谢行俭就觉得此人非常平易近人。
“前些天听闻谢大人不顾身危,自请上西山开闸放水,可把下官惊的魂不附体,都说文人胆子小,却不想也出了胆大如斗的豪爽之人,下官听闻此事后,对大人是肃然起敬,佩服的五股投地。”
谢行俭嗤嗤一笑,文人说话就是这么文邹邹,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悦耳动听啊!
不等谢行俭谦虚的说两句,青年人就捂着嘴咳咳咳的咳嗽起来,气质大叔和另外一人急忙拍打青年人后背。
“他这是怎么了?”谢行俭忙变了脸色,担心的问:“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犯不着麻烦太医。”青年人拉住谢行俭,毫无血色的嘴唇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老毛病了,治不好,如今在这宫里,是承蒙皇恩赏下官一口饭吃……咳咳……”
“别说了雅送,快些进去休息。”大叔皱着眉打断青年人说话,喊人将青年送到里间。
进来伺候的宫女似乎习以为常,端水递药的动作很娴熟。
气质大叔伸手将谢行俭引到一旁,屋内入耳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揪人心窝,大叔摇头叹气道:“让大人看笑话了,雅送身子骨虚弱…三天两头的吃药都不见好,严重时还会咳出血。”
“他这是得了什么病?”谢行俭掂量着语气打探。
咳嗽不断,还出血,不会是肺痨吧?
若真是肺痨,呆在宫中怕是不妥,毕竟肺痨是慢性传染病,侍读日常要跟皇上和诸位皇子打交道,若一不小心传染给了……
越想越后怕,谢行俭生生冒出了冷汗。
“不是什么大病。”
气质大叔见谢行俭变了脸色,当即解释道:“太医早先瞧过了,雅送这病不会过给旁人,这病是他幼时不小心落下的,听说雅送他娘生产时,家中遭了大火,雅送在大火中降生,被救出来时,嗓子都熏黑了,上苍怜悯他,这才让他平安长大,可惜,身子坏了大半。”
谢行俭感慨不已,眼睛往屋内瞥了一眼,轻声安慰道:“雅送兄能在御前行走,身子骨不好又何妨,有皇上的九天龙气护着,量阎王爷也不敢动他半根寒毛。”
“话虽如此,但近两年雅送的身子愈发不比从前好了。”
气质大叔怅然若失道:“咱们这些人里,属雅送的才华最为出众,且他脾性温和斯文,小殿下格外喜欢他去授课。”
教导小殿下?
谢行俭捕捉到关键词,气质大叔还在说:“小殿下是中宫之子,若无意外,长大后是要登皇位的,倘若雅送身子骨硬朗,拖个几年,不说太子太傅,少保的位子总会是雅送的。”
谢行俭赞同的点头,这话不假,入当今皇上的眼固然好,若没机会,可以入东宫啊。
小殿下是敬元帝和恩爱发妻前皇后所生,且他那日瞧着,这位小殿下非常乖巧机灵,敬元帝对其也颇为放纵喜爱,说不准几十年后,上位的还真的是那个小萌娃。
心里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僻静阁门口,只听一道奶萌音脆声有礼的在和人说话。
“姜先生和本宫约好这个时辰对词,先生小憩醒了没?”
招待的侍读艰难的回话:“回小殿下,姜侍读刚发了病才睡下……”
“先生又病了?!”小孩猛的拔高声线,下一秒就嘚叭着小短腿往屋子里冲,还不忘让随从去太医院喊人过来诊治。
气质大叔难掩得意,喜气洋洋道:“有学生如此,师复何求?雅送也不枉这一遭进宫了。”
说完,还不忘跟谢行俭眨眨眼,此种大跌眼镜的动作都挡不住大叔身上的书卷气息。
谢行俭淡淡一笑,心说不愧是中年儒雅大叔,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地。
太医院很快来了一位太医,谢行俭认得此人,这位太医正是给他瞧腰伤的那位老大夫。
老太医在宫中主要给皇上、太上皇等贵人请脉,而小殿下随便派去一个人就能将老太医使唤过来,可见小殿下在宫里的份量。
谢行俭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出了宫后,他回了一趟翰林院。
火速的将翰林院安排妥当后,谢行俭找来卢长生,两人促膝长谈良久,天黑了都不自知。
第二天一早,谢行俭让高深出去租来一辆马车,随后打包了几件衣裳,拿了银子就上车出城往南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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