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讲话,周远在他走过去时,冷哼道:“你喜欢虞音?”
宋祉砚脚步微顿,神色没变,淡淡地说:“不配。”
周远知道,宋祉砚从未说过他不爱虞音,他每一次都会说,他不配。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冷了一段时间,考虑到虞音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两人只好默契地又恢复表面上的好友。
周远跟虞音从小打到大,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他早就察觉,如果他的手放在虞音头上,宋祉砚的目光就会沉两分。
周远跟宋祉砚的战争围绕虞音无声打响,他会孩子气地故意抱着虞音的肩膀,当做对宋祉砚的挑衅,虽然虞音会咬他,不过看到宋祉砚吃瘪,周远有一种凌虐他的爽利感。
他也记仇,他成绩比宋祉砚差十几名,没想到打架还打不过“宋神”,周远从来没自卑过,但他在宋祉砚面前,有一瞬的“不如他”的想法冒出来。
但是他和虞音的亲昵是宋祉砚无法企及的,想到这,周远就心里痛快。
两个人关系好起来也是因为打架。
他翘课出去喝酒,酒吧里灯光昏暗,他还是一眼看出来给他倒酒的是宋祉砚。
这里是有隐秘vip的地下酒吧,能摸到这儿的工作也算能耐,再加上宋祉砚还是高中生,别的酒吧也不敢用。
周远举着酒杯轻笑:“宋神,不清高了?”
宋祉砚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他平稳地给周远倒上酒,回他:“周远,清高赚不来钱。”
周远羞辱他的话都堵在口中。
周远已经保送常青藤,他很多时间都会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着宋祉砚平稳地忙碌,收拾酒桌,倒酒。喝多了的客户吐在他身上,他眉毛也不会皱。
稍微慢两步,领班给了他一巴掌,宋祉砚也没有动。
周远看得脚都有些僵硬。
这里喝多的人都没什么道德,不用说领班,宋祉砚挨客户几下也是家常便饭,本来以为会如平常那样度过一天,哪知道周远一脚踢过来,拉着宋祉砚道:“你他妈打谁呢?”
被踢到地上的中年男想要发作,一看是周远,心里再不服也不行,干笑:“周小少爷,对不住。”
宋祉砚看向周远,他这一生都忘不了宋祉砚那么沉如黑夜的目光,周远哑然地别过脸,宋祉砚轻声道:“谢谢。”
凌晨两三点,十几岁的少年在酒吧角落里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手臂上还有一条被酒瓶玻璃划破的伤。
周远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自己也颠出来一只爆珠万宝路,递给他,“试试这个?薄荷的。”
宋祉砚犹豫一阵,还是拿出一根,放在嘴边。他不会抽这种,周远教他咬一下,宋祉砚的眼角还微露好奇的目光。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远把烟盒放在他的裤子口袋,“送给你了。”
宋祉砚抬手以示拒绝,周远硬塞,也不知道哪里对不起他了,强行把烟送给了宋祉砚。
周远坐在地上摸着眉角,嘴里咬着烟嘴,“没想到你也会抽烟。”
宋祉砚也不想。他碰了这东西,烟啊酒啊,不管身体多难受,都有一些舒缓的作用。在这里呆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喝会抽了。
“我看你也挺能喝的。”周远夹着烟,低头看地,“宋祉砚,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宋祉砚难得开玩笑:“我不会有钱。”
两个人一起轻笑起来。
周远道:“你真,嘴里说些钱还这么…”
宋祉砚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处在这个俗世之中,哪怕周围灯乐靡靡,他自己也握着烟,嘴里说着钱,他怎么就一点俗的味道都没有呢。
虞音那么喜欢他,天天围着他转,周远恍然明白了,就跟世界上独有的大克拉蓝钻一样,因为太独特太美好了,哪怕上面有诅咒也有人争先恐后地要,宋祉砚就是那样的存在。
“你没告诉音音?”
宋祉砚手指微顿,“告诉她什么?”
周远说:“这些。”
宋祉砚回:“为什么要告诉她。”
让她知道他在这里陪笑,在这里给别人倒酒,挨巴掌?他还干过更累的,那些又没必要让虞音知道。
宋祉砚如果有脸,那层脸皮就是为了虞音而存在的,哪怕是他,也希望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是个完美的人。
至于其他事情,要脸混不下去。
周远不再提,他承诺:“我不会说。”
从那天之后,周远开始真心诚意地和宋祉砚做朋友,帮他找了个合适的工作,也没那么晚,宋祉砚一直在拒绝他,周远就纳闷了,指着虞音给他成山的零食,“不是,你要虞音的,不要我的?”
宋祉砚还很真挚地说:“不要她的,她会生气。”
周远才明白宋祉砚爱人的套路,毫无下限,虞音说什么他做什么,虞音给什么他就要着,虞音要是逃课,他还会打掩护了,简直没有底线。
周远有天跟他在天台一起搞烟,调侃他:“我说,有天虞音跟你告白怎么弄?你知道她喜欢你吧?”
宋祉砚将手搭在栏杆上,风吹过来,烟气环绕他的黑发,他道:“这件事,哪怕她会哭,也不行。”
宋祉砚可以和她没名没分的,就这样陪在她身边,虞音想怎么玩他,宋祉砚都可以,只是发展到男女朋友谈婚论嫁,是万万不行的。
宋祉砚那天笑着说:“我以为我能做到配得上她的程度,结果根本没可能。”
周远看着他仅剩的少年天性被粗粝的生活磨得一分不留,他叹口气:“我支持。”
宋祉砚看向周远,周远对着天空说:“宋祉砚,别人都反对的话,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