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失忆,狗血虐恋的开场。
——谢如蔷没有想过自己到二十六岁,竟然还要被迫参演这么一出魔幻现实主义偶像剧。一路匆匆赶来医院,被细雨沾湿的刘海仍胡乱黏在脸颊,整个人狼狈地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想要镇定,却又忍不住颤颤巍巍,半天才从医生手里接过来病历单。
越往下看,脑子里越是一团浆糊,乱得心里发慌。
说真的。
如果不是好死不死撞上民政局元旦调休。
如果不是一时心软答应下周再碰面。
她和钟成玉的关系本该在三天前便彻底宣告结束,从此一别两宽,桥归桥路归路。可谁又能想到这么一拖,会直接拖到了医院?
而且还是这么……这么滑稽又好笑的局面。
“失忆。”
她此刻的模样,大概真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突闻噩耗、方寸全失的女主角。本就雪白的一张小脸,此刻愈发白得惨无人色。
虽然杏眼含泪——是吓的;长发在后脖颈汗湿一片——是气的,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刚被雷劈过似的尴尬状态,眼神无着落地四处乱飘。近在咫尺的玻璃窗扇,映出她明艳娇丽、却全然失了血色的面庞,紧张到底,连鼻尖亦争先恐后地冒出几滴汗意来。
“小谢?小谢?”
医生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已全听不见。
她就看到张颤巍巍的嘴在面前一启一合,末了,竭力集中精神,方才勉强辨别出几个零星的字眼。
“暂时性的。”
“要按时来复查。”
“短期内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以及。
“小谢啊。”
老医生是钟家的熟人,全国一顶一的脑外科专家,虽说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只满脸同情地看向她,安慰似的,手里虚虚托了她一把——顺带递来一张供她擦泪的纸巾,“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谁都不想看到这种意外发生,但发生了……好歹没有真伤到哪,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万幸?
为谁万幸?
谢如蔷接过纸,面无表情地瞟了眼病床的方向。
和这头的心神不宁截然两样。
病患本人,此刻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枕头,半支起身滑动手机屏幕,不知在看什么,总之看得目不转睛,注意力完全被手机上的内容吸引过去。
除了脑门上裹的那两层纱布——确实,谁看得出来他两天前刚出车祸,顺便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回?
谁信啊?
联想起昔日钟成玉装病装傻的“绿茶史”,谢如蔷突然有一种智商被强烈低估的冲击感。
脑子一热,当即想也不想,直接把病历一折塞进包里,丢下一句“会有人来处理”,扭头就走。
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前,把傻眼的医生抛在身后,她已然一只手拉开门把手,就差一步,冷风扑面。不远处,却仿佛掐准时间般,忽的不紧不慢飘来一句:“等等,谢如……谢如蔷。”
他叫她什么?
头先没被吓到,这一句话出口,谢如蔷手里动作却猛然一顿,下意识扭头,看向此时开口的某人,沉默片刻,犹如习惯防备的小兽,默默咬紧了后槽牙,“干嘛?”
语气不善。
“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我?”
她合上门,却仍寸步不离这道出口,只冷冷质问:“现在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又演上了是吗,好玩吗?我劝你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
“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于公于私,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出一丁点问题吗?”
“别给我添乱了,你演再惨我也不会信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暴露了!”
狠话是这么撂下。
只可惜效果不佳,钟成玉甚至只歪了下脑袋,继续静静盯着她,并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意思。
“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