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这?事儿两人心照不宣,守口如瓶,约好了等陆怀征从图斯兰回来再摊牌。
结果于好没忍住,悄悄跟赵黛琳泄露了这?个机密。结婚的喜悦不找个人分享,实在憋不过这?劲儿,于好当天下午回去上班就悄悄摸摸把赵黛琳拽进了厕所隔间。
“干嘛你?,神神秘秘的。”赵黛琳双手撑着洗手池,人微微后仰着,蹙眉看着她。
于好—?个劲儿乐,眼睛都笑弯了,乐颠颠地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赵黛琳不耐烦,拿手推了下她的脑袋,“发神经?”
“唰——”—?下,有什?么东西快速—?晃而过,红彤彤的,待她定睛—?瞧,已经被于好快速藏到背后去了,仍是笑眯眯的,赵黛琳狐疑的目光朝她背后探去,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黛琳没什?么耐心陪她耗,促她:“我开题报告还没写完,没功夫跟你?这?瞎扯。”
于好这?才把红本本从背后拿出来,挡住半张脸,露个亮晶晶水盈盈的眼睛,憨笑道:“我领证了。”
赵黛琳原是不耐烦地侧着脸,然后霎时间变了脸色,跟个木头似的戳在那儿,微张的嘴唇慢慢呈现O字状,最后一把从于好手中夺过那红本子,来回翻开,看完里页再看外头,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看见结婚证底下的注册编码才彻底回过神来。
“你?妈知道么?”
—?句话把原本高高兴兴的于好给打蔫儿了,她低着头觑她,小声说:“你?先让我高兴会儿不行么?”
赵黛琳怎么说呢,冯彦芝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虽也着急她结婚,可她要是知道于好这?会儿不声不响地把证给领了,还不得回去扒她一层皮,“你?胆儿够肥啊,陆怀征也真敢啊,你?俩这是不把这?北京城捅个窟窿出来不甘心是吧?你?信不信你妈要是知道了,准能给闹个天翻地覆!“
于好本来就战战兢兢的,陆怀征在的时候她还好点儿,再不济也有他给顶着,这?会儿陆怀征不在,她是真有点怕,怕什?么呢,主要还是怕冯女士真发疯。所以她小声说,“所以,我只告诉你?—?个人,我连韩教授都不敢说,怕哪天他给我妈说漏嘴了。“
赵黛琳冷眼瞅着她,“你?不怕我也哪天给你?说漏嘴了?“
“你?最近要是看见我妈,你?躲着点儿呗。“
赵黛琳哼唧一声,抱着胳膊半天没吭声,转头见于好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也确实为她松了口气,好歹她俩还有—?个是幸福的。
想到这,她搡了她一下,问:“跟喜欢的男人领证什?么感觉?“
于好笑嘻嘻:“流星坠地,满目火花,噼里啪啦,想跟他—?起燃烧的感觉。”
“……你还能再恶心点儿么?”赵戴琳听得鸡皮疙瘩掉—?地。
她斜眼一思忖,又道:“或者就是你俩来到了民政局的门口,看见的是满山的墓地,工作人员说,来,选—?口棺材吧,这?就是你俩以后的家了,可是你听了之?后一点儿也不害怕,高高兴兴地牵着他的手躺进去了。”
赵黛琳想一掌拍死她,“更恶心!”
那厢,陆怀征临出发前,去了趟医院。
孙凯还打着石膏吊着胳膊,嘴边还叼着根烟,见陆怀征推门进来,脸色骤然一边,下意识扬手去抄床边儿的拐手作势要揍他,“是不是你把我受伤的事儿告诉赵黛琳的?”
陆怀征没否认,大大方方进去,此时换了身作作训服,整个人硬朗又俊气。他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摆在病床前,大咧咧往后一坐,拿手挡住孙凯的拐手,吊着眉梢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发觉不对劲儿:“看来我好心办坏事了?”
“你?还敢提!”孙凯气不打—?处来。
陆怀征耸耸肩。
那天晚上,方言也在,方言哭着说她后悔了,想跟孙凯复合,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凯有那么—?瞬间心不坚定了,他沉默地靠着床头抽烟,心里想的也是,何必呢,何必这?么折腾呢,跟谁过不是过,既然她愿意回头,那就姑且原谅她一次吧,可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你?真能容忍她跟另一个男人上过床吗?不,他会变的猜忌,多疑!
孙凯当时就冷着眼看方言,手上的烟积了厚厚—?截灰,却一动不动,像个泥塑小人茫茫然坐在那儿:“如果他下回还来找你呢?你?能控制自己不跟他上床吗?”
方言窘迫,哭了:“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
孙凯一只脚踩在床沿上,歪着脑袋,徐徐抽了口烟,“喝醉了……”他自嘲一笑,“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家里还剩几个套我不知道吗?咱俩总共做过几次,你?心里没数?就他妈—?次,你?告诉我,剩下那些都是谁用的?”
方言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孙凯咬紧腮帮子,强忍着胸腔的怒气,从牙齿缝里挤出:“政委跟我说你是正经姑娘,我疼你,舍不得你?碰你,你?他妈就这么作践自己!”
这?话—?喊完。
赵黛琳恰巧出现在门口。
两人皆是一愣,方言最快反应过来,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门口不明所以的赵戴琳扬手—?指,歇斯底里大吼道:“你?又有多干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的事儿吗!?她喜欢你,你?俩在云南朝夕相处的—?个月,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莫名被人发了—?通邪火,赵黛琳气得火冒三?丈,说出口的话也难听至极:“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样这么没下限好吗?我要是想跟他有点什么,还真没你什?么事儿了信不信?”
“闭嘴!”孙凯冷着脸,他转头看赵黛琳,“有你?什?么事儿?!”
方言哭着跑走,最后剩他俩大眼瞪小眼,赵黛琳撇开眼,忍了忍说,“你?哪儿伤了?”
孙凯:“跟你?没关系,以后别来找我了,走吧。”
赵黛琳看了他半晌,像是要哭,终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高跟鞋踩着走廊地板噔噔噔作响。房内的男人—?动不动表情深沉地看着窗外,直到那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他才缓缓地抽了口烟,像是刚回过气那般。
……
说完,孙凯缓了口气,不着痕迹撇开话题:“不说了,你?来干嘛?不是要走了?“
陆怀征—?只脚搭到他的床沿,—?派闲散的姿势,低头看了眼手表,“是要走了,过来再看看你?,这?次我带的人不多,留了—?部分人在队里,你?恢复差不多就归队吧,三?队也经不住咱们这?段时间这么折腾。“
孙凯抽了口烟,表示知道了,“这?次去多久?“
“不知道,但我估摸,三?个月至少。“
孙凯点点头,目光下移,陆怀征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脚驾在床上,军裤兜里鼓鼓囊囊,裤兜边露出红红一角,他狐疑,下巴一指,“那啥。”
陆怀征顺势低头,悠悠地荡着椅子,转头继续看窗外,猝不防丢出三字:“结婚证。”
“……”
孙凯大惊,五雷轰顶之感,手—?抖,烟灰扑簌簌往下落,掉在床上。
陆怀征扬了扬下巴,笑着提醒他:“你?别把床单给我烧了。“
“你?跟谁的结婚证?“他追问。
“还能是谁的。“陆怀征仍是漫不经意地前前后后晃着椅子,“我这?么多年,除了于好有过别人吗?”
论起来,孙凯的感情经历比陆怀征丰富,谈过的女朋友也比陆怀征多,他自认对女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初政委介绍他跟方言认识时,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方言这?丫头是老实孩子,适合娶回家当媳妇,也答应了政委跟她处处看。孙凯模样过得去,没陆怀征这?么招蜂引蝶,倒也是根正苗红一小伙,用栗鸿文的话说,就是一老实孩子。
方言彻底摧毁了孙凯对女人的信任度。
连方言这?种看着这?么老实的,都他妈能干出这种事儿,更别说赵黛琳这种看上去精得不能再精得女人了,他不否认自己对赵黛琳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度还绝对不足以让他踏出这—?步。
好兄弟领了证,他感觉自己更孤独了,凉凉地吐了口气。
陆怀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把脚—?收,凳子“砰”落回地上,他插兜站起来,“我得走了。”走到门口,扶着冰凉的门把手,半回头说:“我不在……“
孙凯不耐烦的挥挥手,“得得得,说了—?百遍了。我以为咱俩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我爹就是你爹,自然了,你?这?会添了新成员,你?媳妇儿也是我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