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应该是碰上了急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颊微红,额头还带着薄汗,但他恰好听见楚澜最后一番话,刹那间脸上绯色褪去,有些惶恐的苍白。
楚澜瞧见门口的他一愣,见他放佛是被自己吓着了,有些心疼,走过去握住含羞草的手,十指紧扣,输了一丝安抚的灵力过去,温声道:“怎么了?”
闻溪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下的恐惧,努力平稳语气:“你的师弟和师妹,应当是遇到危险了。”
楚澜一怔:“你……如何知道的?”
“他们临走前,我放了两片叶子在他们身上,如果遇到生命危险,我能感应到的。”闻溪将自己事先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闻溪心中还在飞快地想着,倘若楚澜质疑自己该如何辩驳,不料楚澜毫不思索,立刻转头对纪苏庭道:“我有些事先走了,那件事我们到时候按这几日商量的办即可。”
纪苏庭点点头,楚澜便取出他的轻霜剑,捏了个剑诀使剑身平稳地飘在空中,抱着闻溪,足尖轻轻地踏在肩上,往岳阳州的方向飞去。
“你能感应到他们在哪里吗?”楚澜从身后搂住闻溪的腰,下巴往下放便能搁在闻溪的肩膀上,贴着他耳朵说话。
“嗯。”闻溪低低应了一声,他记忆里御剑而行,倘若你周身没有足够的灵力运转,四周疾风会吹得你脸颊生疼,而此时他周身却环绕着一个牢固的灵力罩,定是身后这人所为。
如此,就算是石头成精,心也要软了,何况是他。
“你……这么相信我吗?”闻溪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向身后的楚澜。
楚澜笑了笑,亲了亲他的耳朵,温柔道:“因为你不会骗我啊,对吗?”
他人生的前几百年像是黑白色的,枯燥而乏味,一日复一日的修炼,活得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按部就班,像是为了符合天道的要求,无聊而漫长地过下去。
直到他把含羞草捡回家。
他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不一样,那一簇绿意像是自己最后能抓住的生机,他鲜活而生动,会害羞、会生气,会卷成一个小球,会趴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他吃西瓜的时候鼻尖会蹭到一点点西瓜汁,他睡觉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一头乌发蹭得他脖子痒痒。
在苍茫浩渺的世界里,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他恰好遇见他,中意他,从此花好月圆,日日都是艳阳天。
所以并不是出于信任,只是因为他喜欢他,喜欢得纵容又肆意,所以其他一切,他都不关注,也不在意。
“嗯……”闻溪睫毛扑闪,心中一时甜一时涩。
楚澜根据他指的方位迅速飞去,一边将下巴搁在闻溪的肩膀上,声音中仿佛融着四月天的轻与软,暖与柔:“等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到处游玩,我们永远在一起,如何?”
山川湖海,万籁俱寂。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怀里的含羞草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他的声音郑重而坚定,放佛下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