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马车穿过京城最繁华之一的街道。
姜眠在车上闲呆许久,还用了两块临行?时冬杏备下的点心,一时口?干舌燥。
街市上人潮来往,店肆小摊入目皆是,几家大的酒楼茶馆中宾客进出不止,食物的香气招摇,不断窜入鼻间。
姜眠在将军府时没感觉,一出来倒是将腹中的馋虫勾出了。她?上回和沈执前来,支持了顿午饭,连此行?目的也未施半分,便被他拉回了府。
便是再有可能,她?定?然不能再与这乏味至极的男人出游!
说到底,这绘于古书画卷之中的京都盛况,她?来此多时,直至今日?,才头次有机会?见识。
冬杏看着姜眠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还是为她?递了块素色面纱,张口?道:“便快到了,夫人待会?儿在下去,不若将面纱用上……”
姜眠垂眼去看那块面纱,摇头:“不必,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她?知道冬杏这是为她?好,不想让她?承受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但若是她?遮着拦着,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到时被旁人拆穿,反倒更会?惹人笑话。
“吁——”
驾车的车夫忽地拉马,“夫人,前面有架马车和我们对上了。”
这街道可容纳不下两架马车同时过去。
冬杏掀帘探头出去,果然见前方的马车拦路,她?回头,“夫人,如何是好?”
“让她?们先行?吧。”
姜眠吩咐她?,一点小事,她?又不是出来打架的,让让对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话刚落音,便听见前面那架马车内,有个女子?的声音传至耳中,清清冷冷:“前面的,你们过去吧。”
这声音干脆得很,似乎还带了两分嫌弃,不似世?家女子?的温和有礼。
而说话间,那人的车夫将马车撤到了偏右的地方。
姜眠眉头微挑,生出两分兴趣来,也不矫情,一如她?所回,“那便多谢姑娘。”
二人反向穿过,不多时,姜眠下了马车。
“冬杏,这边可有好玩儿的?”
“有的,夫人可要?随奴婢来转转?”
姜眠踮脚而望,兴致冲冲随她?而去,不多时便寻了一堆吃食,刘氏铺子?的桃心酥、自个上手捏的糖人儿、还饮了些别具特色的花茶。
衣阁、脂粉、首饰铺子?,这些少不了女人的地方姜眠一个也没少逛,添置的许多东西皆交由?跟随的两个侍卫手中。
来往与姜眠几人擦身的人不在少数,她?心中是意外的,在外那些说的难听的人竟一个也未遇上。
她?脸上占了半边脸,有如粉色胎记一般的痕迹,确实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但大多数人至多会?多看几眼,在那些女儿家居多的铺子?时,偶有女子?与身旁同伴附耳交谈。
至于那些嘲讽、嫌恶的眼色,倒是未遇上。
不是说她?貌丑难忍之事在京城热闹得很?这些人当中应当不乏有笑话过的,怎么?遇到正主?在场,素质就都变好了?
姜眠挑了挑眉,惊讶之余,去了处说书的茶楼歇歇脚,这一去,终于听着那番以?她?为中心,闹得“沸扬”的一番话。
“夫人可是来听书的,您这边请!”
茶楼中,小厮满面带笑地将她?们引进去,“我们这说书的先生在京城那可是居一的位置,今日?您来的巧,说的这则是新编的‘姜氏女’,您进去正好能听个新鲜!”
“你……大胆!”
那声姜氏女一出,冬杏便变了脸色,谁知这茶楼如此大胆,编台本竟编排到了夫人身上!
姜眠拦住了她?,瞧了眼丝毫认不出正主?来的小厮,轻笑,“冬杏,我们今日?就听这个。”
正值说书先生说到冲突,嘴边抑扬顿挫,“洞房花烛夜,烛影凄凄,只见那大床边,红盖头自新娘头上滑落,露出一张残面,她?对那缩在床脚的瘫痪夫君,诡笑连连,道,‘夫君,妾身伺候您更衣’……”
忽地,他手中醒木一拍,铿锵有力:“诸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众人刚听至兴头处,说书人戛然而止,久久未能从话音中醒过神,一时不满,高呼:“说书的,这回便完了?你们这茶楼忒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