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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廿八章(1 / 2)


清沅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等京中的消息。按时间来算,静珑真人在正?月里就?将丹药献给了皇帝。皇帝会用人试药一段时间,察看一段时间,如无意?外,那最迟在三月底四月初皇帝就?会服用丹药。

所以?萧广逸与清沅在京中安排好了许多事情,应该就?在他们到达宁州之后引发。

只是清沅没想到他们算得这样准,刚住进王府没几日,京中的消息就?到了。

这个大消息就?是寿真长公主被皇帝责罚。寿真公主的俸禄被削,皇帝勒令公主在家反省,她?长子原有的爵位被褫夺。

这件事情不?是流言传闻,是皇帝明?明?白白下了旨意?,记录在册的。寿真公主长子曾伤害人命的案子又?被提出来。另外责罚寿真公主的理由?还有跋扈,挥霍,其中还有一条“结交僧道,妄议是非”,十分意?味深长。

清沅得知了寿真公主被责罚的消息之后,立刻就?知道了,事情开始发作了。

寿真公主一直与皇帝甚为亲密,是皇帝最要好的姐姐。怀恩县主一度是宗室中看好的太子妃人选。若不?是因为顾皇后阻挠,说不?定?怀恩县主与太子的事情早就?定?下来了。

后来因为寿真公主的长子犯事,闹了人命官司出来,这才断绝了怀恩县主做太子妃的路。但不?管如何,皇帝还是十分优待寿真公主,她?儿子的人命官司轻飘飘就?过去了,只是口头上说了两句,其他没有任何责罚。

原本大家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翻篇了,没想到过完年了,皇帝突然对寿真公主发作。这其中不?由?让朝中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说只是因为寿真公主跋扈挥霍,实在勉强——寿真从小受宠,跋扈惯了,京中无人不?知。至于挥霍,从前也并未见皇帝批评过一句。

唯独这个“结交僧道,妄议是非”似乎透露了些什么。京中权贵,高门大户人口众多,需要做法事的事情也多。每家都有些相熟的和?尚道士。寿真公主自己府上就?养了道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最引人探究的就?是这“妄议是非”,让人好奇寿真公主是如何触怒了皇帝。否则为何突然对寿真公主如此毫不?客气。如今寿真公主一对儿女,儿子成了白身,女儿没嫁成太子,这比剜了寿真的肉还疼。

朝中为此颇是议论了一阵,不?过皇帝此举并没有人反对。因为寿真公主之子是有名的纨绔,没有人愿意?为了纨绔把自己搭进去。罚就?罚了,这些年倒霉的宗亲又?不?是只有寿真公主一家。

只有一些朝中重臣,还有对宫中情况十分了解的人知道,这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宁州这边,萧广逸早安排好了传递消息的途径,比官场上只快不?慢。

别人看不?明?白,他和?清沅最清楚。一定?是有关静珑真人的事情。

傍晚时候,两个人一起在花园中亲手?种些花木。清沅带了许多东西来,她?想亲手?种些花和?树,不?管能不?能活,都要试试看。

他们一边种,一边说话。

“我之前就?想过,寿真公主一定?会和?皇后有一场冲突。但看现在皇帝动作,这场冲突动静一定?不?小,比我原先?想的更厉害。”

这正?是他们留京前的布置之一。

静珑真人和?炼丹的事情,本就?是皇帝,顾皇后,寿真公主,静珑真人这几个人各自的贪嗔欲念纠集的结果。他们各怀心思,她?只是帮他们挑破而已。

清沅负责寿真公主这一边,萧广逸负责皇帝那一边。他们找到渠道将静珑炼丹的事情慢慢的,隐蔽的透出去,等时机成熟,秘密的消息自然会酝酿成事件。

清沅知道寿真公主一开始将静珑真人引荐给顾皇后,是期望静珑真人能讨顾皇后欢心,她?则通过静珑真人来左右顾皇后。尤其是在太子妃一事上,若是能有一位皇后宠信的真人在皇后耳边吹“命定?之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静珑真人在顾皇后面?前得宠之后,眼中就?没了寿真公主这个前恩主。只是一心一意?伺候顾皇后。

这事情寿真公主虽然明?面?上似乎不?在意?,还时常夸静珑心静。但清沅可清楚得很,上辈子静珑没了之后,寿真公主明?着说过她?早就?知道静珑心不?正?。

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寿真公主怎么可能不?介怀。她?与顾皇后的姑嫂之情随着太子妃一事已经磨灭得差不?多了。

等到怀恩县主彻底失去太子妃的资格,寿真公主只怕已经将顾皇后和?静珑真人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她?一旦知道静珑为皇帝炼丹的事情,一定?会做文章。

寿真公主一定?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是会因为静珑算她?的帐。

其实清沅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寿真公主与顾皇后的冲突到底如何。如果仅仅是反对炼丹和?试药的事情,似乎应该还不?至于如此……我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把这事情揭出来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小铲子用力挖着泥土,萧广逸动作比她?更利落,她?有些羡慕。

萧广逸低声道:“静珑真人一开始就?是姑姑引荐去宫中的。父皇先?惩戒了姑姑……接下来……”

他顿了顿,看到清沅扦插的动作,就?握着她?的手?帮她?用力:“……该这样。”

清沅微笑着看他一眼:“你真是什么都会。”

她?知道萧广逸的意?思。接下来就?看皇帝会怎么对顾皇后了。

“至少炼丹这件事已经藏不?住了……”清沅喃喃道。只要炼丹这事情藏不?住,皇帝就?不?会那么快服药,至少有人拉住。他对顾皇后也会重新审视。

他们种好了几株花,让下人来收拾工具。

正?好敖桂来禀事,站在廊下等着燕王。萧广逸看到他,就?擦擦手?,向清沅道:“你别心急,接下来消息一个一个会来。”

清沅又?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我现在就?想知道静珑真人到底怎么样了。这种道人宫中要处置一向都是静悄悄处置,不?会公开。这就?要等我们在京中的人打听?了。”

萧广逸安插在静珑真人炼丹那里的人,在他们离京的时候,萧广逸安排他离开,让他去了外地,离开京中。所以?有关静珑真人的事情还要再做打探。

萧广逸道:“她?走这条路,注定?不?能善终。”

两个人又?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

敖桂在廊下等着。他来的时候就?听?侍女说燕王正?在陪王妃种花。他心中不?禁就?嗤笑一声,可要问他到底在鄙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一个女人硬拉着男人陪她?,未免太矫情了。而一个男人陪女人,讨女人欢心,未免太娘了。

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寻欢作乐做那事,没别的事可做。

敖桂心中这么想着,却不?由?看向院子里两个人的身影。燕王正?和?那个王妃面?对面?站着说话。

那个王妃!敖桂能听?到自己念“王妃”两个字的声音,充满了酸气,和?怪腔怪调。他明?白自己这个人,对太多事情看不?顺眼。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愤世嫉俗是占理的。

但今天有些不?同,他心里有另一些东西。他在看“那个王妃”,他的酸气之后跟随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沮丧。

那个王妃,看起来还是很美貌,而且她?仍在向着燕王微笑。他们靠得很近,燕王微微颔首,擦着自己的手?,她?用帕子为他擦汗。燕王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夕阳正?在落下,天色正?是最好看的时候,他们身上有光彩在。

敖桂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道不?明?。

他只觉得不?能再盯着他们看了,他转过目光,看向别处,他笑着问旁边的侍女:“燕王种的是什么?竟要劳动王爷亲自动手?。”

侍女笑着说:“是梅花。燕王说王妃最爱梅花。”

敖桂喃喃道:“是梅花啊……”

原来她?最爱梅花。

侍女又?说了一句:“殿下说是要种满一片呢。”

敖桂又?看了一眼院中新种的梅花,他没有说话。他只觉得无话可说。

燕王走了过来,叫他屋内说话。敖桂默默跟随他进屋。

萧广逸听?敖桂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只是点头,又?见敖桂神色木木的,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敖桂道:“没有。”

他想了想,又?问:“殿下,有关家母的事情……”

萧广逸道:“我知道。王妃之前和?我说过。我们都知道你是至孝之人,你母亲身体又?一向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既然如今已经安顿下来了,就?让你们住一起。回头王妃会安排。”

敖桂道:“谢过殿下。”

萧广逸微笑:“你回头也该谢一声王妃。”

敖桂有些别扭,嘴上应了是。

萧广逸又?给他布置了几件事情,都是与丹支邪的商人有关。敖桂做事干脆,这是萧广逸最欣赏的一点。他就?像一匹烈马,只要有人拉着他,不?让他跑偏,他就?能做出一番事业。

萧广逸如今就?是在慢慢磨敖桂。在京中时候他已经磨了很多,到西境之后,他还得接着磨。他当初带兵,不?知道打磨了多少人出来,全都是他的心血。

他之前最担心的是敖桂一到西境,心就?散了,直接奔回丹支邪。没想到敖桂来了宁州之后,在王府就?住下了,暂时还没提想回丹支邪的事情。

照理说,敖桂应该已经知道如今的丹支邪国王就?是他的舅舅了,想要联络上,也比在京中时候容易许多。

如果他一定?要走,萧广逸当然还另有一套方法来磨他。既然他自己没提出要走,萧广逸心中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萧广逸推测,如今敖桂这样,除了在王府锻炼的缘故,还有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前一世敖桂的母亲回到丹支邪不?久就?去世了。这一世他的母亲一直在,使?他不?那么偏激。

如今在宁州,丹支邪人也很多,敖桂的能力和?身份都会起大作用。

萧广逸知道宁州城的丹支邪人大多是商人,但还有一些是用商人做幌子的细作。

如今丹支邪与大齐还算和?睦,但有西戎在,丹支邪始终不?得安宁。丹支邪的新国王偌望去年登王位之后,还是有些野心的。当年丹支邪倒戈西戎,两军合作攻打大齐,虽然这其中有敖桂的怂恿,但偌望若没有野心,敖桂也怂恿不?成。

所以?萧广逸对偌望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如今宁州城里的丹支邪细作,甚至还有装成丹支邪人的西戎细作,他想全部摸清楚。敖桂体貌一看就?是丹支邪人,又?有王府仆人的身份,正?适合做此事。

萧广逸交给敖桂办的事,一方面?是锻炼考验,一方面?也是准备让敖桂学着和?王府中的侍卫配合。

只是这时候敖桂似乎还没明?白萧广逸对他栽培的方向,还是只以?为萧广逸就?让他打理生意?的。

萧广逸也没打算这时候就?挑明?,毕竟才来了宁州没两天。等敖桂和?他母亲住下来安顿好了,他再说不?迟。

萧广逸清清嗓子,道:“炎德。”他唤敖桂的字。

敖桂回过神来,萧广逸道:“我看你心思不?在这里。”

敖桂有些支吾,他平日不?这样。向来萧广逸有什么事情给他做的时候,他都是干劲十足。

萧广逸问:“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敖桂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么对燕王说。之前他犹豫过回丹支邪的事,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再者他也不?想对燕王提想回丹支邪的事,他母亲说过,他得报恩。

敖桂摇摇头。

萧广逸这才有些担忧之色,又?看了看他,说:“莫非你是水土不?服?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叫周太医给你看一看。”

燕王这样温和?,敖桂心中反而更不?好受了。再者说一个丹支邪人回了西境水土不?服,也未免太像个玩笑。只是敖桂笑不?出来。

临走时候,敖桂突然道:“我想和?家母一起给王妃道声谢。”

萧广逸微笑道:“应该的。”

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就?连你的字,你也该谢谢王妃。”

敖桂不?解。萧广逸道:“给你取字的先?生,就?是王妃的父亲,我的岳丈。”

敖桂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在桌子上刚趴了一会儿。有两个侍女陪着他母亲过来了。他母亲抚着他的背道:“王爷给我传话,说你不?舒服,是生病了么?”

敖桂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定?睛一看,原来真是他母亲过来了。他此处房子不?大,但有东西相对两个房间,正?好适合他们母子居住。看来是一早就?安排好了。

他母亲点上灯,看着敖桂的脸色。敖桂说:“阿母,我向来体壮如牛,怎么会生病。”

他母亲就?问他是怎么了,敖桂道:“可能是一时有些累。见到阿母就?全好了。”

他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母亲平安快活。如今母亲很平安,至少比从前快活。他似乎不?能强求更多了。

这一天夜晚时候,清沅还是在惦记着京中的消息。根据他们搜集来的京中传闻,寿真公主已经被责罚了,似乎很多说这是顾皇后的手?笔,是顾皇后的胜利。从此皇帝身边连一个说话有用的长公主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女人能影响朝政,就?是顾皇后。

这样的传闻并不?少。但清沅知道自己得沉住气。她?得接着看下面?的情形。

皇帝那句“结交僧道”指的是静珑真人,那顾皇后是逃不?脱的。毕竟这几年与静珑真人最亲密的并不?是寿真公主,而是顾皇后。

她?伏在萧广逸的怀中,他们刚刚有过一场缱绻的情/事。这时候怅然又?惬意?,她?依偎着他,心思从京中的消息飘飘荡荡,又?回到西境,回到宁州这个崭新的王府里。

“你说……我们种的那些梅花能活么?”她?悄声问萧广逸。

萧广逸吻了吻她?的额头,也低声说:“能的。放心。”

尽管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偷窥偷听?他们,他们还是这样低声说话。周围服侍的宫女虽然都是顾皇后赐下的人,但早被清沅收服了,全都服服帖帖,再没有人敢犯事。

但他们还是用这样暧昧的声音说话。清沅只觉得她?只要躺在萧广逸身边,声音就?忍不?住变得这样低,这样温柔。她?不?知道萧广逸是为什么,是不?是也一样。

“等明?年梅花开了……”她?说。

萧广逸替她?说了下去:“我们就?在院子里赏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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