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没有想到这个全貌,如今她猜测到了顾太后?的打算,把事?情?一?块一?块拼凑起来想,就觉得这事?情?未免太顺利了。
燕王“死”的时机太好?了,太巧了。
“一?只燕子来……两只燕子来……三只燕子来……四只燕子来,春到顾不到!”孩童唱童谣的大笑声隐隐穿到清沅的马车中。
这样的童谣,是没有人敢告诉顾太后?的,连清沅都?不会说。现在?清沅开始想,这首童谣,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就唱起来了?若没有人有心散布,它能唱得大街小巷都?是吗?反过来说,若真的没有人推波助澜,民间就这么唱,是不是顾太后?从来就不如燕王得人心?
清沅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路到了宫中。
宫中今日还和昨日一?样,她先径自去了顾太后?所?在?的寿椿宫。
到了寿椿宫,顾太后?正在?忙,没有立刻见清沅。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清沅注意到来传话的女官品级较低,顾太后?身?边几个得宠信的女官都?不在?,这几个人都?与清沅熟悉,每次清沅来了,必会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来迎清沅。
清沅心中的不安渐渐加重,她问那个年轻女官:“今日谢嬷嬷不在?么?”
那个女官一?时语塞,说话有些结巴:“谢……谢嬷嬷,今日有些风寒。”
她一?脸不自在?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个女官又过来道:“诚国公夫人,太后?正在?天?极宫,请夫人过去说话。”
清沅没有再问,她知?道若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已经进宫了,宫门一?闭,她往哪里逃?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至少他们确实是在?去天?极宫的路上。
到了天?极宫,清沅看到宫外的侍卫至少是平日的两倍,而且全是陌生面孔。
她脑中闪过两个字——“夺宫”。
寿椿宫的女官只能将清沅送到天?极宫殿外,将她交给天?极宫的内侍,说:“诚国公夫人到了。”
清沅跟着内侍往殿内走,很快就看到皇帝身?边的总管张全吉。
她一?把抓住张全吉。
“全吉,外面的侍卫是怎么回事?!”
张全吉一?脸苍白,他不敢多话,只是摇摇头:“夫人,太后?在?等你。”
内侍将清沅引到了皇帝的住所?。
皇帝所?居的地方,用两道巨大的十二?折屏风隔成?三片地方。即便是冬天?,这宽广的地方还是暖意融融像春天?一?样。
清沅一?进隔间,就见顾太后?与吴皇后?都?在?。顾太后?坐在?榻上,吴皇后?正趴在?她膝边默默流泪。
清沅一?入内,顾太后?就抬起头,她们对视片刻,清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
顾太后?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清沅低声道:“我想给太后?提个醒,但似乎迟了。”
顾太后?微笑起来:“是迟了些,还自投罗网了。”
清沅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脚步声从屏风后?面穿来,她忽然屏住呼吸,只是盯着那屏风边晃动的人影。
一?个瘦高男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清沅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死了”的燕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不需要说。他像一?头面对猎物好?整以暇的野兽。他懒得咆哮了,看猎物妄想还有一?线逃跑的生机才是最有趣的。
他冰冷的目光从顾太后?身?上慢慢滑过,在?哭泣的吴皇后?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了清沅脸上。
他们隔着十步距离对视。
清沅再一?次确认了,他并不像皇帝,尤其眼?睛。他另有一?种英俊,那是十几岁少女不太容易明白的英俊,一?种神秘的,受过苦的英俊。
所?以她从前在?宫中伴读时候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燕王很英俊这件事?。
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在?想,燕王其实是个美男子。他的眼?睛,真像死过一?次又重回人间,因为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一?种冰冷的火——那是复仇之火。
“四只燕子来……”清沅微笑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