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罢朝,群臣恐慌,一连几天的奏折都堆到了归鸾殿。
钟鲤例行请安,没见陛下在归鸾殿,却见地上跪了两个小侍女,似乎是犯了什么过错,哭哭啼啼。钟鲤站着等了一会儿,不见慕容幸的身影,问她们道:“陛下去哪了?归鸾殿的人呢?”
小侍女唯唯诺诺答道:“殿下,去了乐坊。”
“去乐坊做什么?”
两个小侍女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纷纷扑到钟鲤的脚下,苦苦哀求:“大人!奴婢冤枉!奴婢,奴婢未曾动过陛下的琴!”“奴婢不敢啊!奴婢冤枉啊!”
钟鲤没听明白,蹲身:“说清楚,什么琴?”
“昨日,昨日送来的琴,今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从高架掉下来,琴头……琴头摔了。”“大人,不是奴婢碰的啊,那架子那么高,奴婢根本够不到啊!”
钟鲤料到姬小侯爷送的古琴有问题,却没想到显得这么快,她起身,略一沉思,对二人盘问起来:“你们叫什么名字,今早在何处?”
“回大人,奴婢□□兰,今早在陛下殿外当差。”
“回大人,奴婢叫冬梅,同样在陛下殿外当差。”这个小侍女看着机灵些,擦擦眼泪,跪行上前,“大人,奴婢们是听到琴掉下来,方才进殿查看的,这摔琴之事,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你二人稍安勿躁,陛下明理仁慈,既叫你们跪在这里,就断不会要了你们性命。”钟鲤顿了顿,“只是此琴十分珍贵,你二人摆琴不正,罪有应得。”
冬梅委屈:“大人!当真冤枉!那琴可是……”话未说完,春兰忽然从后面连跪带跑地扑上来,大力按着冬梅对钟鲤磕头行礼:“奴婢罪有应得,请大人恕罪!”像春兰和冬梅这种相貌平平的侍女,宫里一抓一大把,根本不足为惜。
看到春兰对冬梅的蛮横,钟鲤多问了一句:“说说,你二人何罪?”
“回大人,奴婢有罪,罪在磕坏圣物,罪在惊扰圣颜。”
“还有呢?”
春兰没想到钟鲤追问至此,微微抬头,忍不住哽咽起来:“罪在……罪在……”
春兰呜咽不休,钟鲤冷笑:“你不敢说,本阁替你说,你罪在入了这归鸾殿,罪在行走御前,罪在碰触这该摔古琴!可对?”
“大人!春兰不是这个意思!”冬梅意识到不对,连连磕头,“冬梅知罪!是冬梅的错,是冬梅放琴不正,才使那琴摔落……陛下就是赐冬梅死罪,冬梅也无怨言!”
“你这么说,还是心中有怨。去,搬把梯子过来,本阁给你个公道。”
春兰冬梅为证清白,急忙搬来小木梯,钟鲤撩起裙角踩上一节,视线刚好与高架上古琴的位置齐平,便摆手示意二人将梯子扶住,认真的观察起来。左看右看,钟鲤没看出什么不妥,上手摸寻了一圈,有些失望:此处木板平整,不潮不软,与其它木板相比无异,不存在机关。
“看不出什么……”钟鲤从梯子上跳下来,掏手帕擦去手上细末的灰尘,“也好,本阁亲自去趟乐府。”
姬音出了事,乐府面上日日笙歌,实则提心吊胆。若是连清华郡主都能获罪,她们这些任人玩弄的可怜女子,又要如何自保?她们担忧,有人比她们更担忧,眼看着平日常来乐府走动的几位大人,如今都不见了身影,乐府是一天比一天冷清。
而在这日渐低迷的气氛中,胡蝶倒是越发得意,乐府尹的位置马上就是属于她的了,有什么比物归原主还叫人开心的吗?
“恭喜胡姐姐,贺喜胡姐姐!胡蝶姐姐琴冠轩辕,这乐府尹实至名归!”
平日里姑娘们来拍马屁,胡蝶受用的很,今日不知怎的,大喜之下竟还有一丝惆怅:“说来也够可惜,帝都建朝之初,曲乐上有所造诣之人何其多?唉,如今能与我相比的,真是寥寥无几了。”
乐坊的姑娘们百无聊赖,附和着胡蝶说上几句讨她欢喜的话,日子就过去一半了,最后没得话聊,将散未散,也不知是哪个忽然提起晓情楼,一下子把众人的心思吸引了过去。
“我听说啊,最近晓情楼的生意不景气,都快倒闭了。”
“听谁说的?”
“晓情楼的白莲花,说是想投奔到乐府来呢。”
“白莲花?那个晓情楼的招牌?”胡蝶对这么名字有点熟悉,来了兴趣,“她不是姬小侯爷的外妾么?怎么,不跟着小侯爷去姬府吃香喝辣,反倒想入奴籍?”
“胡蝶,你说的是白绒绒……”
“就是她!这下贱的小蹄子哟,敢在台上给人下毒!”胡蝶没反应过来什么不对,自顾当着众人的面骂起此人来,“你们告诉她,这乐府不是好进的,侯爷宠她,我胡蝶可是不客气!”
众人见她这么激动,各自嗤笑一团。
“胡蝶,如今晓情楼的招牌是白莲花,不是白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