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鲤在乐府有名气,是因为她曾在乐曲上有所造诣,功于乐府,但能有这么大的名气,要属胡蝶功不可没。在胡蝶的故事里,钟鲤不仅仅是一位略通音律的女人,而是一个传奇:
世家之女,身份尊贵,一朝入宫,一朝退隐,历经两朝更迭,终有所悟——天下女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得陛下恩宠,出入朝堂,是女官之首,更是天下女子德行的表率,真真正正做到了“鲤鱼跃龙门”。
钟鲤见大厅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抬脚迈进了厅堂。胡蝶看着钟鲤反手关上大门,故作矜持,双臂抱住自己:“大人?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过来帮忙!”
胡蝶乖乖上前掩紧房门,钟鲤将门栓卡住,命胡蝶照做,这才有了一个较安静的二人空间。
钟鲤走到上座坐下,胡蝶紧跟其后,偷偷瞄着钟鲤的脸色,想问又不敢问,想坐又不敢坐,在钟鲤眼前扭捏。
钟鲤瞧她这副样子,才觉得眼熟,唤了她一声确认:“胡蝶?”
“胡蝶在。”
“这琴是怎么回事?”
胡蝶扭头,想起来方才的事还没完,一溜小跑过去,把废裂的神农木捡起来抱在怀里,又跑回到钟鲤面前,尽数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胡蝶老实回答:“回大人,方才有位苏小姐来修琴,听说修不好,就把琴给扔在这里了……”胡蝶看钟鲤没反应,一边说,一边巴拉这一堆木头,“大人你看看,这可是你的心血啊,这神农木,还有这冰蚕丝,这都是造琴的极品啊……”钟鲤注视着胡蝶,瞥都没瞥桌上一眼,胡蝶心头一紧,脸红了,话也结巴,“这、这也、太可惜了……”
“这位苏小姐说什么了?”
“哦!她、她说……‘赏我了’?”胡蝶歪着头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
钟鲤收回目光,抚摸了一遍桌上的神农木,将冰蚕丝从中依次抽出,“既然苏小姐赏你了,你就好生收着。”
“啊?”
钟鲤将冰蚕丝一圈一圈盘好,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胡蝶瞧着,心里美滋滋:天降冰蚕丝,还是钟大人亲自为我盘弦,我不是在做梦吧!
胡蝶偷偷掐自己大腿:好痛!这不是梦!
钟鲤难得来乐府一次,更难得正眼敲她一次,胡蝶抓紧机会,怒刷存在感:“唉,这神农木本就木料稀少,大人当初耗费心血,取做琴身造成琴的也就两把,这其中一把在乐府尹手中,可乐府尹如今……”胡蝶不知姬音所犯何事,不敢妄言,话锋一转,“唉,另一把神木琴又早随着宫乱消失在摘星楼,真是……”胡蝶敢提及姬音,却不敢提及前朝,只得将罪都怪到方才搬琴来的人身上,“这位苏小姐真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找来的神木琴,若是让胡蝶再见到她,胡蝶一定……”
“嗯?”钟鲤抬脸,向来正经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叫胡蝶一时呆住:她的钟鲤大人,笑起来是多么甜美可爱啊……“你很快就会再见到她的,等传唤吧。”钟鲤说罢,起身拍了拍胡蝶的肩膀,转身离开。
胡蝶没听懂,原地思考了一下这几句话的意思,忽然反应过来,叫住钟鲤:“大人!”
“何事?”
“大人,门外都是乐迷……”
门外人影幢幢,显然都没有离开,钟鲤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拔门拴,陛下总是先她一步,此时怕是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
“大人且慢!”胡蝶不愿旁人碰脏她的钟鲤大人,急忙一指身后屏风,提议道:“大人,胡蝶知道一条路,不如大人随胡蝶从后门出去吧?”
钟鲤半信半疑地随着胡蝶绕到屏风后面,胡蝶在屏风上四处摸了摸,又在地上敲了敲,贴近墙的那块地砖便陷下去,让出一条黑洞洞的地道。
“竟有这等机关?”面对钟鲤的惊讶,胡蝶坦诚相告:“回大人,这是兄长为前朝辛帝时留下的,请。”
钟鲤脚步一迟,身子向前探了探:“此路通向哪里?”
“……我的房间。”
胡蝶说得太太太小声,钟鲤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哪里?”
钟鲤拔了门栓,屋外围观的乐迷听到声音,再次激动起来,频频敲门,门眼看着就要被推开了。
“没时间解释了!”胡蝶说着,一把搂住没防备的钟鲤跳了下去,“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