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是惘然的,他少年时常来戚府,一帮小姑娘里?,他不是只跟自己说过些?话吗?之前不是说,他将一方刻着“雨”字的玉佩贴身藏了两年,打算送给自己的吗?
戚绫心中有些?不甘与不信,于是道:“殿下言重了,若非如雨心中盼着与殿下私下见?上一面,何至于中计。”
朱南羡默了默,道:“本王言尽于此,与你多说这许多,是希望你再不要误会。”
戚绫还想问明白“误会”二字究竟是何意,他是有心上人了吗?可这些?年,她从未听说他跟任何女子走得比她更近。
可没等她追出两步,朱南羡已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殿中太暖和,沈青樾倚柱坐在廊下,拾了根枯枝,满是随意地撩动着满地雪碴子。
梳香方才已来回过话了,那些猫之所以伤人,是因为有人为它们灌了疯药,这疯药药性太猛,吃过以后,眼下都已奄奄一息了。
沈奚又将心中的头绪理了一遍。
今夜的事,大致可分为两桩——
其一是老猫与疯猫的死。这事面儿上看不算大事,但其流言却与昔日宫前殿璃美人之死一脉相承,此事若当真与宫前殿的案子相关,那么当中因果牵扯复杂,只得暂搁在一旁。
其二便是三殿下轻薄戚绫的事了。这事在面儿上看也不复杂,朱稽佑本就是好色之徒,美色当前见?色心起也不怪。然而往细处想想,如今的朱稽佑已不是昔日的藩王了,他目下性命难保,今日废这么大功夫讨景元帝欢心,不就是为了让其父皇佑自己一命?
既如此,他何必要在这个关头招惹戚家?这不等同于找死吗?
所以此事看似合理,事实上一定不是朱稽佑本意为之。
登闻鼓一案后,朱稽佑剥权削藩,等同一招废棋。那么又会是谁,要利用这一招废棋来做甚么事呢?
沈奚心中有一个念头渐渐升起——既是废棋,那么这事的重点一定不在朱稽佑身上,后头一定还有事发生,对,说不定就是一招声东击西!
沈奚想到这里?,蓦地站起身。可他还没往琼花苑走,就见朱悯达也回东宫了。他一边与身旁的羽林卫交代了两句,看到了沈青樾,顿时寒声道:“方才命人到处找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沈奚心中觉得不妙。
这才亥时,往年的小年夜都闹到子时末才散,朱悯达身为太子,这么早回东宫,一定是出事了。
他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却端出一副笑嘻嘻的神色:“姐夫这个时辰回来,是哪个不体?己的惹您动了气,叫您看着吃不下宴了?”
朱悯达懒得看他摆花架子,抛下一句:“你跟本宫进来。”得到殿中,他才又道:“柳昀受伤了,筵席提前散了。”
仿佛有人将巨石抛于河中,沈奚已微漾的心中终于掀起波澜。
他问:“是柳昀?”
不是“柳昀”,而是“是柳昀”。
然而朱悯达却没注意这一字之差,只道:“登闻鼓一案后,老三气不过,觉得苏时雨毁了他,今日在那群持剑公子里?安排了一个刺客,原是要去杀苏时雨,刚好柳昀在边上,帮忙拦了一拦,就伤着自己了。”
沈奚笑了一声:“哦,三殿下今日可真闲,这头有功夫调戏戚四小姐,那处还有闲心安排刺客,他是真不要命了?”
朱悯达道:“刺客当场就抓了,确实是常年养在老三府上的一名持剑公子不假。”他顿了顿,问:“你在怀疑甚么?”
沈奚脸上还挂着笑,眼底却寒意毕现:“那柳昀呢?甚么事这么巧,竟要劳动他左都御史大人出来挡刀子?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朱悯达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奚,直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了,默了一下才道:“他似乎是病了,今日自开宴后,脸色一直不大好。”
沈奚冷笑道:“是吗?难得左都御史也犯病,我可要去关心一下才好。”
他说着,不等朱悯达再作吩咐,举步就朝殿外走去,可等他走至殿门,忽又回过头,笑嘻嘻地道:“姐夫,今日出了这么多事儿,不吉利,要不您跟陛下请个旨,这冬猎咱们改日择个吉日再去?”
朱悯达寒声道:“你倒是想得出,冬猎是父皇定下的祖制,岂能因为区区一臣子受伤随意更改?天家颜面还要不要了?”
沈奚听了这话,静静地站在殿门口,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收起来了。整个大殿的灯火都照在他身上,那颗夺目的泪痣天生含带着一丝黯淡隐忧,过了会儿,他低低“嗯”了一声,折身走了。
朱南羡正往大殿来时,就见沈奚疾步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他愣了一下,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凛冽的,阴沉的沈青樾,待他再要回头想看明白时,沈奚的衣角已擦着拱门消失了。
等见?到朱悯达,朱南羡问道:“皇兄,我听说柳大人受伤了?”他微顿了顿,“我想去看看。”
朱悯达见?他似乎已明白事情的因果,猜到他想见的人其实是苏时雨,当下也没拦着,只道:“青樾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怕他会闹出甚么事端,你跟去看看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稳住不慌,明天咱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