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各部有各部的规矩,凡事不是这么一闹就能立马定下来的,情急之下拆东墙补西墙绝非上上策。
于是罗松堂几个尚书凑头一合计,居然写了一份状词一份奏本,状词递到了都察院柳昀手上,告兵部尚书龚荃行事不端,搅扰六部公务;奏本递到太子朱南羡手上,参兵部尚书龚荃急功近利,好高骛远。
朱南羡和柳朝明其实一丁点都不想理会这事,他?们一方面觉得罗松堂几个尚书说得没错,事缓则圆,总要等?沈奚将可用的银子筹出来,哪里缺哪里再补;另一方面,有龚荃炮仗似地催着这几个部衙干活也没什么不好,单说一向游手好闲的礼部,这几日办理公务比以往快了三倍有余。
但想不想理会是一回事,需不需要理会又是另一回事。
罗松堂几人好歹是尚书,今日七卿议事,沈奚没去,朱南羡与柳朝明将要离开时,居然被另四人合力?拦了下来,说要让他们主持公道,在奉天殿内把事端讲明白了。
苏晋见这情形,连忙退出殿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回到刑部将当日公务大致理好,朝窗外一看,已是申时该下值时分了。
吴寂枝进来递案录,笑道:“苏大人平日里与太子殿下和柳大人走得近,听说那二位现在还被几位尚书大人堵在奉天殿里吵个不停,苏大人不去看看么?”
苏晋也笑道:“我去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被罗大人龚大人拉着左右帮腔罢了,这事原本就没个解,与其过去陪殿下与柳大人站着耳朵长茧,不如多办几桩正经事。”
说着,将递来的案录扫了一眼,合上道:“我夜里再看。”
吴寂枝道:“大人这是要去赵府赴宴了吧?”
苏晋点头道:“是,赵府在城西,赶过去要些时候,我明日清早还要送安南使节离开,来回又要耽搁两日,今日早去早回,赶在天明前把刑部的事料理了。”
她说着,去一旁的隔间换了一身常服,绕去户部拍了沈奚的门。
沈奚这几日是除了苏时雨,谁拍门也不开,听得苏晋自报家门,这才将门隙开一个缝,问:“十三和柳昀还被堵在奉天殿?”
苏晋道:“赶紧走,再拖一会儿龚荃与罗松堂回来了,被堵着的人就该是你了。”
沈奚“嗯”了一声,回屋里迅速也换了一身常服,出来与苏晋道:“走走走。”
两人一并出了六部衙司,沿途大小官员与内侍纷纷避去道旁与他二人行礼,覃照林已驱着马车等?在承天门口。
苏晋一看只有一辆马车,问了句:“四王妃怎么没来?”
覃照林道:“俺一早就去北大营接了,沈将军说她已叫沈大人气死了,让俺们把沈大人捎去赵府,省得她见了沈大人,一个忍不住人家的定亲宴上动刀子。”
苏晋纳罕道:“你又什么事惹着王妃了?”
“鸡毛蒜皮的事。”沈奚道,掀开车帘上了马车,拍了拍靴头沾上的灰,又取出布帕将手擦了,才慢条斯理地道,“她前几日说早年二姐原想让我娶赵妧,好容易等?到赵妧出嫁的年纪,这事却黄了,让我趁着赵府还没摆宴,去跟赵衍聊一聊,看下有无可能让赵妧跟顾云简的事也黄了,我不愿意,她就搬去北大营住了。”
苏晋早也猜到沈筠动怒是为这事,但又觉得这是沈奚的私事,她不该干涉,只问:“你怎么想的?”
“我哪有时间想这个?”沈奚颇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几日简直要被西北的军资军费的事折腾出魔怔来了,见了龚荃的脸像见了阎王爷,做梦都在拜摇钱树,隔日醒来眼前全是浮在半空的金元宝。”
苏晋笑出声:“我给你出个主意,我前日翻卷宗,自三王府十四王府里抄出来的银子还没动,因为朱稽佑朱觅萧家大业大,府内还有一群人要安置,你改日跟殿下上个书,将这群家丁都扔去吏部礼部,让他们想办法安置,把银子拿来先解燃眉之急。”
“这我已想到了,但这场仗要打?多久谁也不知道,除了解燃眉之急,总该有长远之计。”沈奚道,“其实也不是没头绪,只是最近翻年初的账册,发现一点端倪,想将此事挪前,先查明白了再说其他。”
“年初的账册?”
“嗯。”沈奚应道,“年初罗将军出征岭南时,户部筹备军资军费的账册,我总觉得这里头像是被人做了手脚,有点担心?。”
苏晋愣了愣,年初军资军费的账册是仔细验过?的,每一分银每一分账都记得明白,怎么会出问题?
她刚想问明白,沈奚转而又问起她三王府被刑部查抄后的物件纹银。
二人正说得仔细,不知觉间,忽闻一声马匹嘶鸣,原来赵府已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