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
铅灰色霾云如同暗潮涌动,风声微凛,不见星月。
伦敦街头魆黑如遮幕,风扯着行道树枝叶一阵婆娑细响,夹杂着谁匆忙慌乱的脚步声。
“哒哒哒……”
那是一双跟尖很细的高跟鞋,锥子一般钉在柏油路面上,杂沓哀吟,如闻幽鬼。
因为她在飞奔。
她的哭声迤逦在夜色里,树冠上一只鹪鸟桀桀怪笑着飞向苍穹。
天边忽然打响一道闷雷!
她惊的几乎跳跃而起,外衣摆不留神挂在灌木上,连口袋都被带着撕扯开,口袋里的杂物随着她踉跄的动作滑落进草丛里。
慌不择路之间她跌入花坛里,高跟鞋崴出去,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黑色的轿车无声停在花坛边。
“交出来。”
“我不知道……”她扣着地上潮湿的泥土勉力后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只拿了项链,我不知道——啊!”
她无力的向后一仰,倒在了满是荆棘刺的玫瑰花丛中。
昏黄的路灯光影变换,最终把蒙昧如薄纱的光弧盖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女人,她双目瞪睁,眼珠暴兀,半边头颅诡异的凹陷下去,金发纠结着白骨渣滓和糜糜碎肉,猩热的血浆冲刷过她惨白的脸,青紫的唇。
鹪鸟“扑棱棱”拍着翅膀,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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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你之前去过约克郡?”
“是。”
“认识一对姓惠斯特的夫妇吗?”
“不认识。”
苏拂叹气,心想,你完美的错过了最接近真相的机会。
夏洛克道:“陌生而普通的人,不值得我浪费记忆空间去铭记。”
苏拂不置可否,顺手将他翻乱的一摞书放整齐。
那只要夺取夏洛克大脑的收割者被斯蒂芬杀死,苏拂本来是要回到四棵枫树街去的,但是麦考夫请她多留一阵子,以等待政府关于变种的防护措施完全实施奏效。
苏拂直接答应了,麦考夫担心弟弟的安全嘛,反正待在哪不是待,贝克街还有卷毛夏洛克可以玩,比她一个人好。
“我们晚上吃什么?”她问。
毫无意外,夏洛克道:“随意……”
“你可真好养,”苏拂咕哝着,打开了冰箱去搜刮食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谁他妈让你把这袋手指放在土豆泥旁边的!”
夏洛克语气平静:“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苏拂将那袋血淋淋的断指扔在茶几上,冷冷道:“那就别放!”
“苏——”
“要么晚上吃胡萝卜沙拉。”
“苏,你不能——”
“要么把这些玩意给我扔了。”
最后苏拂并不知道夏洛克把那袋断指怎么样了,总之晚上吃饭的时候茶几是干净的,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吃了饭无聊的夏洛克在沙发上无聊的躺尸,比他还无聊的苏拂把本来很整齐的屋子收拾的更整齐了些。
然后她盘腿坐在新买的小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点事情做。
夏洛克拖长了声音:“B——”
“我觉得我应该找个工作……”她沉吟道。
夏洛克曲起长腿蜷在一起:“伦敦的犯罪分子都死完了吗!为什么没有一起连环杀人案?”
“这个社会在你眼里这么不太平,真可怕——你觉得我去当个甜点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