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少夫人打发女儿吃了两块糖,哄她睡下,拿着那包糖来到叶缥缃身边。
叶缥缃又熟睡过去,呼吸均匀,鼻息清浅,安静恬美的睡容像白日里所有的痛苦不曾发生过。
叶二少夫人轻唤她的名字,摇她的胳膊。牢里其他人都在睡觉,恐吵醒他人不好问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叶缥缃没有醒来的迹象。跟着她的丫头睡得浅,叶二少夫人未到身边就醒了,闭着眼睛坐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听见她唤叶缥缃,睁开眼睛不耐地问:“又有何事?”
叶缥缃看着不声不响的,防人心很强,警惕心甚,轻易不与外人亲近。叶二少夫人看她偎在丫头怀里熟睡,怪亲密的,暗忖丫头可能知道糖的来历,问她:“这个你可知道?”
那丫头瞟了瞟她手中的糖,“怎么了?”
叶二少夫人向熟睡的叶缥缃努了努嘴,“她哪来的?”
她不打听糖的来历还好,一打听那丫头就一肚子气。有饭不吃,饿的时候教唆一个五岁的孩子找一个八岁的孩子要吃的,亏她做得出来。
耐心告罄,那丫头没好气地嗤道:“有的吃就吃,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她竟敢这么跟她说话。
叶二少夫人气得嘴唇发抖,举起巴掌,一直努力压着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你放肆。”
手腕中途被人扣住。那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与寻常丫头无异,手掌甚是有力,扣着她的胳膊,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还当这是梁国公府啊?”
轻蔑的语音里满满的都是鄙夷。
一语惊醒了叶二少夫人。叶家被削去世袭爵位,世间再无梁国公府。她是待罪之身,羁押在刑部大牢等候圣决。生死都且不明,哪里还端得起主子的架子、立得起主子的威望?没有主子的威望、架子,丫头又怎么会放她在眼里?还在她们面前摆谱,不过是徒惹气生,自取其辱罢了。
叶二少夫人心里软弱下来,面上犹欲作刚硬之态地告诫那丫头,“一日是主,终身是主;一日是奴,终身是奴……”
叶缥缃醒过来,眼睛半睁,坐直身子,紧抿着小嘴,两只小手揉眼睛。
叶家其他几位小姐也被二人的声音闹醒来,齐问:“发生了何事?”
那丫头轻嗤一声,从从容容地收回扣住叶二少夫人的手。
叶二少夫人讨了个没趣,不愿众人知晓,不自在地强笑说没事,回去女儿身边躺着了。
几位小姐满面狐疑,目光在叶二少夫人和那丫头之间来回打转,自感事情没那么简单,亦不好多问。
叶家其他几位少夫人自始至终都安静地躺在草席上,睡着了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饿了一天一夜,土都吃得下去。
第二日早上,狱吏送了饭来,叶家众人认清了自身形势,再不摆主子小姐的架子,乖乖地都吃了。
叶二少夫人回过味来,深感不管是在牢里,还是出得牢去,都需要多弄些钱物傍身。跟着叶缥缃的丫头贿赂狱卒的情形大家都看见了,狱卒认钱不认人,凭你是谁,只要有钱,就给办事。其实何止狱卒,外面的人何尝不是如此?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她需要多弄些钱财。
可牢里就这么多人,叶老夫人丧中,大家都没有佩戴像样的首饰,盛装打扮。认识到钱财的重要后,又都收起了各人有限的那几件值钱首饰,妥善保管,她上哪弄钱去?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叶缥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