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岸上的杨柳不堪风力,摇曳着泛黄的柳枝,落下一片片细长的柳叶。
楚昱负手立在叶缥缃以前常徘徊的杨柳树下,俊雅的漂亮眼睛专注地望着白公河渡口的方向,像昔日的叶缥缃一样。
她等人,他等她。
远山似浪,流水如云,刚下过一场骤雨,云收雨住,天际一道艳丽绝伦的七彩虹。
白公河渡口不为骤雨影响,喧哗热闹,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船只泊在这里。远行的游子离开的离开,归来的归来,人似浮萍,聚散不定。
春相见,秋别离。
距叶缥缃离开,弹指十多日过去,可笑他手握皇城司那么多人马,竟找不到一个孩子。楚昱微哂,优美如细月的迷人嘴角,弯成讥诮的弧度,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高贵的目中无一点柔意,面色冷凝,眼神锐利,与往日温润如玉,未语先笑的翩翩佳公子形象迥然二异。
没有人知道叶缥缃怎么离开的,又去了哪里。
养生阁以教授武艺为主,十八般武艺,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不说样样都精,排在一二的弓、弩避免不了。叶缥缃初进养生阁,先学的箭艺。她手上的茧子,便是日日不歇的练箭磨下的。
有了箭技的底子,养生阁的师傅会带他们去山中狩猎实践。男一组,女一组,猎多者胜,猎少者败,胜者赏,败者罚。奖赏颇丰,惩罚亦重。
巍巍高山,丛林密布,逃走个孩子找都无处找。养生阁的师傅倒不怕他们逃。世人皆知养生阁培养的人才,未来是要进皇城司的。皇城司为天子心腹,待遇优厚。放眼皇城内外,威风八面,官民皆惮。寻常人家的子弟,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好不容易进了养生阁,算是半只脚踏进皇城司,珍惜都来不及,岂有逃心?
叶缥缃亦没有逃心,她进去养生阁,背后有楚昱做靠山,养生阁的师傅处处关照她。和她一起学艺的孩子知她来头不小,对她都很友善,没有人欺负她。除了训练辛苦,她在养生阁过得一点不差,没有逃跑的必要。会在狩猎中途离开,完全是一场意外。
山中狩猎,叶缥缃和两个年纪大她几岁的女孩子分在一起。这亦是养生阁的师傅私心,她年小,希望两个年纪大些的女孩子多多关照她。二人受师傅吩咐,对她确实照顾。后来内急,要方便,嘱她在一边等候,二人去了草丛深处。
叶缥缃乖乖地在树下等她们。
金秋时节,山上的野果成熟,有山民背着篓子上山采野果,挖药材。叶缥缃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姿窈窕,温婉柔弱的妇人十分肖似她的母亲,激动不已。才八岁的孩子,看见自己的娘亲,哪里忍得住?红着眼睛,不能自已地跟上去。
那妇人就住在山下,夫君不在,家中两个孩子。叶缥缃跟着她来到她家的篱笆外。两个在院中玩耍的孩子,看见母亲归来,惊喜地叫着“娘亲”扑上来。妇人拿果子给他们吃。回头发现篱笆外立着个异常漂亮讨喜的小姑娘,抓了把野果笑吟吟地过来给叶缥缃,柔声细语地问她是哪家的孩子,名姓为何,爹娘何在。
叶缥缃细看她,确实跟她娘亲有几分相似,但不是她娘亲。野果没接,话也没回,低着头,一路哭着走了。
自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