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妠拍着它的小脑袋,笑道:“你还挺凶。真咬了我,我可不饶你。”
叶缥缃提了提狐狸的尖耳朵,示意它安静下来。小狐狸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眯着长眼睛,不动了。
楚妠两眼放光地惊喜道:“它可真乖,听得懂我说话。”
叶缥缃抿了抿唇,没应声。
侍女送了茶果来,楚妠拿了个果子吃。叶缥缃洗了手,也过来吃果子。小狐狸被侍女收回笼子里,放在一边。
楚妠问叶缥缃:“你的狐狸哪来的?”
叶缥缃默默地吃果子,没回应。
楚妠道:“你跟哥哥也这样么?你这样一句话没有,多没意思。也亏哥哥耐烦,换我是绝对不行的。”
楚昱进来,下人已告诉他楚妠过来的事,见到她也不觉意外,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看她们吃面果,就着叶缥缃的手尝了口,皱眉斥道:“你又碰狐狸了,是不是?一手的狐狸味。”
叶缥缃惊愕,她刚洗了手的。
楚妠递了个面果给楚昱,“哥哥你尝尝这个,好吃着呢。”
楚昱拒绝道:“你吃吧,我去换件衣裳。”
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楚妠面色变了变。
这不是楚昱第一次拒绝她,换作往日也不觉什么。可有楚昱就着叶缥缃的手吃东西在前,他的拒绝让她特别没脸。
楚昱换了家常的衣裳出来,叶缥缃伴着小狐狸在外面晒太阳。楚妠心里不痛快,高高地撅着小嘴,拉着长脸,从玉瓶中取了支插瓶的红茶花,坐在堂上撕着顽。
楚昱看见她的模样,抿了口茶水,笑问:“怎么了?谁惹你了,脸拉这么长?”
楚妠指着窗下叶缥缃的方向,没好声气地问:“她是谁?为什么你跟她那么好?”
楚昱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穿着和她一样质地的衣裳,用着和她一样贵重的首饰,房里的侍女都当她是个主子伺候,还说只是个丫头?
楚妠道:“既然只是个丫头,那给我好了,我正缺个人伺候。”
“她惹你了?”
“惹我如何?没惹我又如何?这跟我要她做丫头,有什么关系?”
楚昱道:“若是她惹你了,我让她给你陪不是。”
“谁要一个哑子给我陪不是。”
楚昱蹙起秀眉,“哑子?”
楚妠道:“一句话没有,不是哑子是什么?我不要她给我陪不是,我就要她给我做丫头。”
楚昱道:“那不行。”
他余生都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好坏都自己养着。
她就说在他心里,那个哑子绝不只是个丫头。话说到这份上,楚妠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立起身,向外走去。
楚昱没有留她。
叶缥缃和小狐狸在檐下晒太阳,楚妠都下了台阶,又折回来,一句话不说,抢了叶缥缃的狐狸就走。
叶缥缃嘤嘤两声追上去。
楚妠的丫头拦住她,推推搡搡的,险些把叶缥缃推倒。
楚昱闻声从房里出来,扶住叶缥缃,对楚妠道:“放下。”
楚妠回头朝他做个鬼脸,提着狐狸扬长而去。
楚昱安抚叶缥缃道:“送她顽两天,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叶缥缃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回房了。
两天后,楚昱如约把叶缥缃的狐狸带回来。
他命人另找了只漂亮的狐狸送楚妠,楚妠有了新狐狸,把叶缥缃的狐狸丢在脑后。楚昱命人带回来,还给了叶缥缃。
叶缥缃的狐狸回来没两天,又有人打她狐狸的主意,却是沈央。
沈央六岁时见过叶缥缃一面,一心要娶她,长至八岁,两年多的时间没见,早忘了叶缥缃。
见面就说:“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三公主听得直笑,与左右道:“这小孩子的话最不能当真,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做不得准。你看当初,那锁换的,人小鬼大,就不像孩子会做的事。这才多久没见,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人纷纷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
楚昱在书房与属下商量事情,三公主过来,直接去了后院。她是听楚妠说楚昱养了个小丫头在房里,特意过来瞧看的。来时就怀疑楚妠口中的小丫头是叶缥缃,一看果然是她。她不知叶缥缃走失两年的事,两年前楚昱送叶缥缃去养生阁,她也知道,以为叶缥缃一直待在养生阁,问她:“你这两年,都跟师傅学了什么?”
叶缥缃蹲在院中,埋头静静地给小狐狸喂水,没有作声。
三公主摸摸她的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句话没有。”
沈央蹲在叶缥缃身边,看了一会狐狸喝水,与叶缥缃商量道:“姐姐,你这个狐狸哪来的?真好顽。送我好不好?”
叶缥缃没理他。
沈央从怀中摸出个泥人来,“我拿这个跟你换。”
叶缥缃看都不看泥人一眼。
沈央又摸出个泥人来,“两个。”
叶缥缃还是不理他。
沈央道:“姐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喔。”
叶缥缃提着狐狸笼子回房了。
院子里的众人看得都笑。
楚昱回来,奇道:“你们笑什么?”
三公主把刚刚的事与他说了,又道:“那孩子越长越好了。”
楚昱笑了笑,对沈央说:“你想要狐狸,回头舅舅送个给你。”
三公主道:“你别惯他,府里也有。年前底下人孝敬了七八个来,都在后园子里养着。小孩子都这样,自己的不稀罕,别人手里的抢着要。”
楚昱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只狐狸,也不值什么。”
后来到底送了只狐狸给沈央。
晚上睡觉,闻着由叶缥缃身上传来的扑鼻的狐狸气息,楚昱不悦,“怎么又弄了一身的狐狸气?”
叶缥缃确实又抱了小狐狸,一抱一个下午,哪怕换了衣裳,还是被楚昱闻出味来。沉默一会,怏怏地道:“我想送小狐狸回去。”
“回去哪里?”
“山里。”
小狐狸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沈央、楚妠都想要她的狐狸,让她觉得小狐狸不适合留在身边,她护不住它,保不准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还有楚昱,有小狐狸在,他动不动就拿小狐狸威胁她,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以后没了小狐狸,看他还怎么威胁她。
她此时想不到的是,没了小狐狸,楚昱依然有法子拿捏她,她仍受制于他。
楚昱问:“你舍得?”
她的确舍不得,但山里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小狐狸的,它就应该自由自在的。王府的生活虽然优渥,没有一点自由。她待得都不开心,小狐狸应该更不开心。
叶缥缃道:“我不舍得。你可不可以,放我跟小狐狸一起离开?”
她居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宁愿跟一只野狐狸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也不愿伴着他留在王府里?
楚昱冷脸,她总有法子挑战他的极限,“你想都别想。”
叶缥缃道:“你究竟留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你觉得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她在养生阁的时候,养生阁的师傅每天教他们,要忠诚,对主子忠诚,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昱送她进养生阁前,说她将来学成了,出去找娘亲。她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里所有人以后出来,都是要为他卖命,效忠于他的。包括她。
叶缥缃孩子气地道:“不管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我做不到的。”
楚昱侧卧着身子,抚着她精致的小脸,“那可不一定。”
一定得很,他不止一次拿小狐狸威胁她,还伤害她,她才不会为他做任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