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王府停下,叶缥缃气息均匀,睡得正酣。
楚昱没有喊醒她,抱她回房。路上叶缥缃自己醒来,俏脸泛红,睁着呆然的大眼睛,一头浓密的秀发披散着,不闹不嚷,安安静静的,乖巧柔弱的模样使人心怜。
楚昱问她还睡不睡,她双手抱着楚昱的脖子,埋首在他颈间,嗅他颈上的香气,不言语。
楚昱抱她在堂上坐了,先?问她:“皇奶奶问你话,你怎么不理?”
这是太后告诉他的,太后留他在永寿宫说话,问了不少叶缥缃的事,其中就包括叶缥缃见?到人不说话的问题。
叶缥缃卷着他的头发把玩着,这是她新养成的习惯。楚昱的头发润泽顺滑,缠在指间像丝缎,轻柔绵密,光滑舒软,她喜欢顽他的发。
楚昱教她道:“以后见到人,要说话,别人问你什么说什么,知道么?”
叶缥缃专注地顽着他的发,恍若不闻。
楚昱格开她的手,扶着她的身子坐直。
“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以后见到人要说话,再不能装哑子、装聋子了,听见没有?”
他先?是逼她跟他说话,又要逼她跟别人说话么?
她学说话早,她的母亲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她叽叽喳喳地与母亲说话,母亲总笑斥她,女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讨人喜欢。她不听,照说不误。连听见鸟叫,看见?花开,都能编出一套话来。
许是六岁前,把这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母亲抛弃她离开,她常想,是不是她太爱说话了,惹得她母亲厌烦,才不要她走了?只要母亲回来,她这辈子都不说话,再不惹她讨厌了。
叶缥缃想起她母亲,心里难受,推开楚昱,跑进卧房里。
楚昱跟进去,只见她趴在被子上,额头枕着手臂,身子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哭。抱起来一看,眼睛红红的,眼角不断有水珠出来,小嘴微撇,确实在哭。没有声音的哭。
“怎么了?”
叶缥缃趴在他身上,眼泪都抹在他衣上,哽咽的声音闷闷地道:“我想娘亲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她来?
叶缥缃失踪的那两年,楚昱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包括她找到她的娘亲,和她娘亲一起生活。命人查探出她娘亲的下落,知她生活得很好,又生了孩子,还是个女儿。哪怕没了梁国公府,也没有进京来找她远在京城的另一个孩子。
母亲对孩子来说,是唯一的唯一,是任何人都不可取代的。孩子对母亲呢?除非只生一个孩子,否则同母的其他孩子,会随时取代这个孩子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至少对叶母来说,有了新的小女儿慰藉,已想不起远在京都的另一个女儿了。
楚昱的声音有点淡,“想她做什么?”
叶缥缃理所?当然地道:“她是我娘亲,我当然想她。”
“你想她,她也想你么?”
“她是我娘亲,当然想我。”
楚昱想问她,既说她娘亲想她,为何不见?她回来找她?可怜叶缥缃为这个母亲吃了太多苦头,没再刺激她。
“你说得对,她也想你。”
这句话成功地安慰到叶缥缃,不哭了。转而神情疑惑,状若呢喃地问:“既然她也想我,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
楚昱不欲多谈她母亲的事,“咱们先?不提她,今天你跟月儿是怎么回事?”
叶缥缃听太后和楚妠喊过楚杭月儿,知他问的是楚杭,“什么怎么回事?”
楚昱取出她落在楚杭衣上的桃花,“你的头花怎么会落在他身上?”
提起头花落在楚杭身上的事,叶缥缃想起楚妠推她下水的情景,又红了眼睛。
“你怎么都不问我是怎么落水的?”
她落水跟楚妠脱不了干系,楚妠会为难她,和他有关。这个是不需问,就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