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一道晴天霹雳的消息在朝中炸了开来。晏殊楼得蒙圣恩,带天子钦点之人顺着王竟的尸首查了下去,查到了城东的那处豪宅,发现这座豪宅坐地宽广,内里陈设样样金贵,一看便是有钱人家。天子听闻此消息,默不作声,挥手让晏殊楼暗地里再查清此豪宅究竟为何人所有。于是,在晏殊楼的刻意引导下,天子的人顺藤摸瓜,查出了豪宅的主人,竟然是晏品城!天子勃然大怒,晏品城一未及弱冠的皇子,哪儿来的银钱去置办如此大的豪宅,即便是他的娘家代代为官,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俸禄去购置大宅。
天子当场发难,要晏品城一个解释,晏品城吓得跪地磕头,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言道自己从不知此事,他从未购置过如此大宅,还望天子明察。天子的火气一上来,什么话都听不入耳,若此豪宅当真为晏品城所有,那他得吞了多少的银钱!若是他将这些银钱用于招兵买马的话,那岂非将天下大乱!
天子多疑,最忌讳自己的孩子上行下贿,生出叛逆之心,因此在自身利益面前,哪怕是自己的亲儿也得让步。于是天子大手一挥,将晏品城软禁宫中,其母被贬为昭仪,查封其私宅。而在众人怔愕天子雷厉风行之时,震惊的消息接连传出,原来在查封之时,天子的人手竟在晏品城这座私宅内,找到了用以施行巫蛊之术的器具,还有数个被针扎的小人,而这咒术的施加之人,竟然是杜明谦!
晏殊楼听闻此消息怒气冲天,言道原来当日成婚时杜明谦突然晕倒,近日还有人风传于杜明谦不利的消息,俱是晏品城所害,立时当场质问被带过来的晏品城,为何要如此陷害杜明谦。天子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无论晏品城害杜明谦是何用意,归根结底,杜明谦乃是他金口赐婚,晏品城如此作为,那是在挑衅他的尊严。
晏品城被样样列出的证据堵得百口莫辩,只有不住地跪地求饶,祈求天子明察,晏殊楼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火上浇油地说道,晏品城在圣兽受刺之日还同他说,要派人去保护圣兽,指不准他是以保护圣兽为名,杀圣兽为实。
晏品城咬碎了牙,瞪着晏殊楼的眼底冒出了火光,连忙说自己并未说过这话,晏殊楼却说当日在场不少人都听见了他这话,于是,在天子的恩准下,他将一些早已被他收买的人招了进殿,那些人一致口径指明是晏品城亲口说明的,还有人说他听到晏品城在暗地里做了手势让他手下将圣兽杀掉。
所有证据均指向晏品城,论他晏品城平日里如何同朝中人交好,也无人敢在这等时候出面,替他说一声好话。于是,晏品城在无法替自己辩解的情况下,再次被天子软禁宫中,而其母受其所累,被降为婕妤,其母的娘家也不得不接受御史台的盘查。
看着晏品城哭嚎着被人拖走,晏殊楼心底是止不住地畅快,过不得半把月,便是晏品城的及冠之礼,依照前生,他的父皇会给晏品城赐封亲王,食邑万户,赐封京城最富庶之地作为他的王府,而他母妃也一同受赏了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成为后宫众人艳羡之人。而今,晏殊楼给他安排了这么一出,估摸着这亲王是封不成了,若是天子狠心,完全可给他封一个普通爵位,赶他去西北的荒凉封地。但晏殊楼却知,天子的怒气不过一时半会,过不得几日,天子便想起晏品城母子的好了。而晏品城他外家的势力可硬着,定是有法子帮晏品城脱罪的。
撇去同晏品城的恩怨不谈,晏殊楼也不得不承认,这两母子有十分厉害的玲珑手段,一张嘴好似抹了油一般,见谁人都能圆滑地说出几声贴心的话,做出几个贴心的动作,将人心收服得服服帖帖的,所以天子宠他们俩,并非没有道理的。相反,晏殊楼能得宠一时,不过是沾了他娘贤妃的风罢了。
他娘贤妃同德婕妤是两种极端的性子,他娘温婉尔雅,是璟朝大部分女子的普遍特征,而相比之下,德婕妤却是性情火爆,外热内温,尝腻了温柔似水的柔情,偶尔尝尝火辣辣的滋味,也是别有风趣。德婕妤也是深知天子对她奇特的喜好,方能如此稳地抓着天子的心。
如是一想,晏殊楼方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好不容易弄倒了晏品城,若是他东山再起,自己岂非又得受气。不过说来,这一些事情似乎太过容易,总感觉好似有一双手在背后帮助自己一般。更让他疑惑的是,他的人称,他们只在晏品城的私宅内放了扎针小人,并未放巫蛊之术等物,那这些巫蛊等物是从何而来,莫非,晏品城当真有此害人之心?!
想到这个,晏殊楼火气又冲了上来,差些就要踹开眼前晃来晃去的百官,让他一路畅通到晏品城的面前,揪着他暴打几下。幸好他理智地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来,哼了几声,拂袖回府去。彼时他还不知,这巫蛊之物是杜明谦着人放的。
另一厢,被带回寝宫软禁的晏品城,咬碎了牙,一被关入宫内,就拂袖扫掉了一桌子的瓷器,却还不解恨,逮着身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内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该死的晏殊楼,我饶不了你。”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内侍不敢还手,只能在地上翻来滚去地躲避,喊得越是撕心裂肺,越是激起晏品城的虐待之心。
晏品城的火气已经冲了顶,越打越凶,直将人打到断了气了,方将人丢开,狠狠地踹了一脚:“将他丢出去!”
旁边伺候的内侍不忍地偏过头去,哆嗦着手,小心地将人拖走了。
但晏品城怒气未消,正欲再打人出气时,外边宫人一声长报,原是他的母妃到来了。
晏品城一喜,似乎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见着自己母妃的衣角就扑了上去,抱着母妃哭诉。
德婕妤是个火爆脾气的,一上来就是对着晏品城一个耳光:“竖子!你瞧瞧你做的好事,连累了我们一家子!”
晏品城捂着脸,咬了咬牙,不敢吱出一声,生生受了两个耳光后,德婕妤的气也消了大半。瞥见晏品城红着的脸,德婕妤歉疚心起,摸着他的脸痛心地道:“儿啊,打在你身痛在娘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品城一下子就溃了防线,将来龙去脉道出,直说自己冤枉。
“这……那害圣兽之事……”德婕妤压低了嗓音,小心地问道,“果真是你所为?”
晏品城的下唇咬得发白,点了点头:“贺朝同我说,可用此法陷害晏殊楼,动手的人均是孩儿的亲信,做事绝不会留痕迹,母妃您瞧,晏殊楼都查不出蛛丝马迹,可知孩儿的亲信做得有多利落了。谁知晓,竟然在这最后的档口,晏殊楼反将了一军!母妃,你足智多谋,快帮孩儿想想法子罢,若再这般下去,过段时日孩儿及冠,连个王爷都封不成了,这不是给您丢脸么。”
“你还好意思说丢脸!”德婕妤又是一掌掴了过去,“你将我们的脸都丢尽了!现今圣上查到你外祖父的头上了,若是被他发觉你外祖父这些年贪的钱……哎哟不成,这事儿得赶紧找个人帮你顶罪才成!”
“母妃,这档口,谁人会替孩儿顶罪啊!”晏品城急了,“孩儿连这门都出不去。”
“现今你外祖父正被圣上的人盯着,本宫也不好帮你联络他。你想想,在宫中有何亲信可帮你的,母妃定帮你将话带到。”
“什么狗屁亲信,大难临头就各自跑了,孩……等等,”晏品城双眼一亮,突然那想到了那一日的蒙面人,嘴角顷刻扬了起来,“孩儿想到可让谁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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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燕王妃听闻六殿下使巫蛊之术害他之事,气急攻心,病倒在床。而燕王心挂爱妃安危,守着爱妃寸步不离,废寝忘食,天子感念其恩义,给其放了数日的假,让其好生留待家中,照顾爱妃。
因而,为了养病,我们的燕王妃就被燕王殿下勒令不准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