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选出来对抗蒙古人的魏玉非但没有做统帅的本事,更可怕的是他假传情报,输一仗,他报赢一仗,无耻至极。也就是蒙古人还没摸清楚赵桓对敖家军真正的态度,这才不敢再一次组织精兵攻打临安城。
就在赵桓第三次收到魏玉送来的‘喜报’当夜,敖青枫已油尽灯枯。这不是病,而是命,别说白素贞已经遭了反噬,就是没有任何反噬,她倾尽了一千八百年的功力,只怕也救不得了。
“烈儿。”敖青枫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敖烈,右手缓缓伸了出去。
敖烈上前两步坐到床边,紧紧握住敖青枫的手,“爹,孩儿在。”
敖青枫的目光中透着遗憾,“大宋如今已危如累卵,我原想着,你我父子两人哪怕拼掉性命,马革裹尸,也当尽力报效朝廷!”敖青枫说得急了,连连咳嗽着。
敖烈皱眉道:“爹您慢些说,不急。”
“你走吧。”敖青枫合上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敖家军不再得皇上信任,你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以敖家军少将军的身份上战场,还留在临安做什么呢?”
敖烈扶着敖青枫坐起身靠在床头。
敖烈道:“爹你不是说过,既然生为大宋人,誓死都要效忠大宋么?更何况,孩儿还是敖家军的少将军,若是连孩儿都走了,只怕…”
“只怕什么?”敖青枫苦笑着,“只怕魏玉他挡不住蒙古兵,用不了太久,临安城就会被蒙古军攻破吧!”
“爹。”敖烈惊诧于父亲的反常,敖青枫是个多么忠心的人,敖烈甚至一度觉得,他爹忠君忠得有些迂腐了,可是如今,竟然从他爹口中说了这样的话出来。
“走吧。”敖青枫拍了拍敖烈的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爹忠君忠了一辈子,这回,也自私一次,希望我的儿子能够躲过军人战死沙场的命运,做渔夫、农夫、樵夫,随便你!”
“爹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什么气话?”敖烈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吹凉了里面的汤药,一勺一勺喂给敖青枫,“其实孩儿还是有把握把蒙古军挡在临安城外的,只要皇上还肯启用我们敖家军。”
“你挡得住一次,挡得住两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敖青枫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爹替你做主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开朝堂这个是非地!”
敖烈的确有些动摇了,倘若有皇上的信任,他敖家誓死效忠皇帝,为保大宋江山哪怕丢掉全族的性命也不足惜,可是现在呢?没有皇上的信任,将军不是将军,士兵不是士兵,连卖命的资格都没有,勉强留在临安,又有什么意义。
“爹,孩儿带着你一起走,我们也去看看临安外面的天下。”
“我就不去了。”敖青枫拍了拍敖烈的手,“烈儿,你是你娘用性命生下来的孩子,比起你那两位兄长,你自幼便缺少娘亲的疼爱。如今你已娶妻,爹只盼你那妻子能疼你、爱你,无论你是少将军还是平民百姓,她都能不离不弃。如此,爹去了黄泉,也能向你娘好好交差了。”
“爹你若是不肯走,孩儿又怎么能走。”敖烈叹了口气,又舀起一勺药,送到敖青枫嘴里。
敖青枫用尽了气力抓住敖烈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烈儿,一定要走!一定要走!”
叫敖烈离开临安城,是敖青枫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临安城外的荒山上是敖家军练兵的地方,敖烈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敖青枫这个敖家军第一将领的埋骨地。
白素贞一直守在敖烈身边,守到敖青枫长眠于地下,守到东方的太阳升起。
其实就算敖青枫不说,敖烈也早就不想继续守着这座临安城了。如今他敖家军的境况比当年杨家军的情况凄惨更甚,杨家满门忠烈,男儿郎都战死沙场了,女儿们继续上战场,最后的结局……多少比他敖家好一些。
“夫人,我们走吧。”敖烈朝白素贞伸出手,他额头上,玉龙三太子的那抹印记竟然渐渐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