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眼陈菁身旁的位置,笑说:“等人齐了,我带会长过来。”
“成。”陈菁手一挥,“赶紧忙你的去!”
*
许苏拿着手机站在楼道拐角口。
就在刚才,孟唯景立在这儿抽烟,窗沿上有遗落的烟灰。
“宝贝,妈妈突然感冒了,妈妈也不是让你回家,妈妈就是有些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许苏心沉海底。
“妈——”
如果是苏凌生气,许苏可以尽最大耐心去哄,可她生病,许苏有一瞬间懊悔自己为何不学医。
苏凌好像哭了:“宝贝,妈妈只是太想你了。”
苏凌对她的依赖越发严重了,或许是此前十几年两人从未离开过这么久,所以有些不适应。许苏只能尽其温柔的哄诉:“就快回去了,十月一放假就回。”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只是——”
“我知道你想我了。”许苏突然呜呜呜起来,“妈妈我也想你,要不然我翘课回家看你吧,上什么大学啊!我一点都不想上学,我就想陪在妈妈身边,照顾妈妈!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嗯?”那一头,苏凌沉默几秒,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怎么能说回家就回家?!你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太令我失望了!不要回家!你不是还要考研吗?咳咳——十月一在学校学习,不要回家,我没闲钱给你出路费。你已经成年了,怎么思想还这样不成熟?!那辛苦考上的海大说不上就不上了,你忘记你挑灯夜战的时光了吗?”
并没有的妈妈。
“……好的妈妈。”
“就这样吧。”苏凌哀叹,“不如不给你打电话,气得我更难受了。”
“……妈妈对不起。”
“嘟——”
月亮挂在天上,温柔又公平地注视着世间所有人。
放下电话,许苏撇撇嘴角。
对待苏凌,她永远有的是办法。
但还是得交待她,多多注意身体。
回到包厢,许苏拉出椅子,一抬头,瞬间僵住神色。
孟唯景的样貌太过惹眼。
他身边站着的似乎是学生会团支书,名叫汪语兮。
汪语兮黑眸闪亮,侧脸秀气,皮肤白里透红,乍一眼望去竟然和孟唯景很登对。
身边的人拉住许苏的小臂,将一杯淡黄色的液体推到她面前,“怎么才来啊?你比会长都要忙。”
“这是部长走之前给你倒的,一会喝啊。”
知道是打趣,许苏还是莫名垂下眼睑,盯着冒泡的液体不说话。
一眨眼的功夫,孟唯景带着几位部长姗姗来迟。
冯天泽就在他后面,因为之前初试复试两轮交流,冯天泽对许苏印象深刻,他一来先夸奖秘书部的美女多,惹得美女们言笑晏晏,之后直接点了许苏名字:“欸,许苏,你不是和会长是老乡吗?不敬一个啊。”
这下陈菁都惊了,端着杯子转过头:“你怎么没说这事啊?”
许苏心道都闹掰了,说什么说。
她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又开始在心里嘀咕,这是茶水还是啤酒啊,不管是什么,都给孟唯景一个面子。
但最好别是啤酒。
她伸长手臂,握紧手指,众目睽睽之下将玻璃杯轻轻抵在孟唯景的手指处。
眨了眨眼:“孟会长,幸会。”
孟唯景面无表情,眼眸里的黑色深沉。
“许苏。”他缓缓开口,要命般给她下了套,“好久不见。”
好的,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
“会长你和许苏认识啊?!”
“许苏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许苏一时语塞。
孟唯景轻笑了声,一口干掉杯里的液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干了,你随意。”
他在人多的时候,比人少的时候看起来好相处。
但许苏心里清楚,这个人隐匿在皮囊之下焉儿坏的灵魂。
就像他高三那年诱导她看小黄.片,还得专门骗她说是化学复习资料一样龌龊。
许苏勾着唇笑,一口气干掉这杯叫做重逢的苦啤。
没过一分钟,她便有些神志不清了。
欢笑都是他人的,作死后遗症是自己的,许苏的话更少了,刚开始别人问她还回答,后来索性闭嘴,这让严蕊等人更加不满,他们本着聊八卦的心思想从许苏口中套出有关孟唯景的风云往事。
奈何许苏除了吃就是傻呵呵的笑,活脱脱配不上孟唯景旧好这个称呼。
许苏也不想啊,于是饭过三旬,头疼欲裂之时,她悄悄溜了。
她蹲在海客家门口的公交站打电话,这边有一个不大的亭子,刚好淋不到她,路上行人很少,水滩很多。
她对着电话里的付梦楠撒娇:“楠楠宝宝,你来接我好吗?雨下得好大,人家没有带伞。”
付梦楠叹息:“苏姐,今天周五,我回家了啊!你是猪脑子吗?是你骑自行车把我送到地铁口的!”
许苏挠挠脸,拖长尾音:“我真的忘了啦。”
她望着面前的一滩水,行人的脚步,树木的倒影,像是波涛汹涌一般拍击着她的脑子,她保持着蹲在地上打电话的姿势,一头栽向——
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扶在她的肩膀。
谢天谢地,她的新连衣裙保住了。
孟唯景的脸突然靠近过来。
背着光,她看到他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然后,她被扶着站起来,又了无依靠。
孟唯景撑着一把脸,许苏看清了,是他刚才下楼新买的那把,黑色的,面积很大,雨滴砸在上面噼里啪啦响。
“你住哪栋宿舍楼。”他的声音很凉,比刚才吹来的夜风都凉。
许苏报了宿舍楼,歪着头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不说话。
许苏借着酒胆牵住他的手,猛地一下。
她马上就能,牵着孟唯景的手,在雨中行走了。
孟唯景甩开她,轻哼一声:“别动手动脚。”
许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唉。
这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