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深觉托马斯此人与他犯冲,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让他不火大过。
偏偏那些让人窝火的言论离奇不已,一时间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哪怕是找到了,托马斯这家伙也不会理会,只会继续那番似是而非的逻辑,将话题歪到完全不搭边的地方。
久而久之,狱寺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只要一和他说上话,自己的智商就会直线下滑一样。
“你这——”狱寺按捺住爆发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
不行,他绝不能被这家伙的思路带着走。
“再来!”狱寺狠狠咬牙。他不甘心就这么输给这样的人。
“再来什么?”见到狱寺的托马斯露出惊讶之色,“再给你一只鞋么?”
“……”狱寺手一抖,差点将炸弹扔到自己脚上。他艰难地忍着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凌厉的眼死死盯着托马斯,一字一顿地咬道,“战、斗!”
“可以啊,”托马斯很无所谓,“不过我拿着鞋不方便,要不你先吃了,我们再打?”
“……”
见浑身是伤的狱寺摇摇欲坠,泽田纲吉立即过去扶住他。
“没事吧,狱寺君?”确认他身上只是一些擦伤,泽田纲吉又将目光转向始作俑者,“托马斯桑……虽然不知道吃鞋是怎么回事,但是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这也太……”
太过分?太不切实际?
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可似乎在对方看来,吃鞋这种荒诞、仿佛一句玩笑话的事并没有过分与不合实际的。
纲吉抿了抿干涩的唇,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他的直觉告诉他,托马斯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听到纲吉的话,托马斯不由皱眉:“你们是想爽约吗?”
“不……”
“那你是想代替他吃鞋?”
“……”
眼见话题转得越来越过分,理查德不得不出声制止,
“够了,托马,此事到此为止。”
尴尬无措的纲吉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一直笑容明朗的托马斯此刻却是毫无笑意,清冷得一如泽田纲吉初见他的时候。
他用无机质的目光盯着狱寺和纲吉,显得不依不饶,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到此为止?既然做不到,一开始又何必立下赌约,约定是如此廉价的东西吗?”
狱寺眼神一利。托马斯的这一番话,更让狱寺觉得他是在故意针对自己,用各种方式想让自己难堪。
“你这混蛋——明明是你——”
“难道是我强迫你答应的吗?”托马斯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我说过,想要与我一战,就需立下赌约;你若不想和我赌,就不要找我战斗,更不要轻率地下赌注。”
狱寺一噎,竟找不出言论反驳。可他那时候被这家伙气得不轻,一时被激地将这句气话脱口而出,哪里有想什么打赌与承诺?
何况,吃鞋这种荒谬的言论,除了眼前这个怪胎,又有谁会当真?
“托马。”理查德的声音冷了下来,夹着谁都可以听出的严厉警告。
“……”托马斯抿紧浅色的唇,碧色眼瞳中的震荡很快恢复平静,“是,殿下。”
他随手丢开手中的鞋,再不看狱寺一眼,转身就走。浅金色的长袍被风鼓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理查德目光一暗,耳边却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你已经够纵容他了,否则不会这个时候才开口……”
……一世?
不等理查德吃惊,Giotto突然跨出几步,拦住即将离开的托马斯。
“里切的意思并非是废止这个赌约,”Giotto的声音平缓而润泽,让人不自主地听进他所说的话,淡化原有的敌意与排斥,“这个赌约有它不对等的地方,如果能够更正,应当无人再会质疑。”
托马斯回过身,眼中透着疑惑,“怎么改?”
“你与狱寺的赌约是,‘你接受他的邀战,同时他接受你的赌约,猜测自己究竟能否躲过你的攻击,猜错了就要吃下那只鞋子’,而狱寺并没有躲过你的攻击,对吧?”Giotto唇线轻扬,“应该再加一条:第二次接受狱寺的挑战,如果狱寺能躲过你的攻击,同时攻击中你,那么,这个赌约同样对你有效。”见托马斯若有所思,Giotto的笑意愈深,“如果只有狱寺单方面地承受失败的后果,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听到Giotto的话,理查德脸色一变,而泽田纲吉与狱寺同时露出惊异的表情。
托马斯却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就是说,如果他赢了,我也要吃鞋,对吗?”
“没错,”Giotto微微颔首,“赌注可以最后清算,如果第二次挑战狱寺赢了,你们两个都要吃鞋——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不如改成‘都不吃’,怎么样?”
托马斯思量了片刻,也认为这样的赌约比较公平:“可以,你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