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相处了许久的晚辈突然比他高了好几个辈分?
说好的堂侄子呢?
带着风中凌乱之感,泽田纲吉浑浑噩噩地来到训练室。
理查德望着对面心不在焉的泽田纲吉,沉声开口:“准备好了吗?”
泽田纲吉回神,对上理查德带着询问的目光,想起自己曾真的把对方当做堂侄子一样对待——不但摸他的头,还与Reborn立誓要照顾他,顿时闹得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在他兀自纠结的时候,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侧,不轻不重地搭住他的肩:“如果你是为了辈分的事苦恼,那么……我在此郑重地向你道歉。”
泽田纲吉猛的抬起头:“不,不是!”说完又有些丧气,“是我不对,在这危急的关头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理查德直起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棕发:“先不要纠结了,打起精神来吧——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能够做到……什么?
泽田纲吉隐隐觉得理查德所指的不仅仅是“打起精神”“替十年后的他打败白兰”这件事。
他对上理查德那双浩如烟海如烟海的蓝色眼眸,鬼使神差地点头:“我会努力做到。”
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努力去完成。
泽田纲吉雄心满满地接受来自彭格列五代目的特殊训练。
三个小时后,他呈咸鱼状趴在地上。
理查德收起武器,平复微喘的呼吸,走向场外的入江正一。
“Mr.入江正一,”他顿了顿,“在你们这个时代,有没有一个叫尤尼·基尼奥内罗的女孩?”
入江正一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那个叫尤尼的女孩,是我们的敌人。他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副首领,和白兰是一伙的。”
……与白兰是一伙的?
这怎么可能。
理查德盯了入江正一许久,确定他并没有说谎:“我明白了。”
他不再多想,转身回返训练场。
泽田纲吉正倒在地上挺尸,忽的,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还站的起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泽田纲吉惊了一跳,连忙从地上一股脑儿的爬起来:“我没问题!”
“你的身体尚未适应这种强度的作战。”理查德收回手,“还是循序渐进,休息一会再说吧。”
他向一直观战并实时记录数据的拉尔·米尔奇询问休息室的所在。拉尔将他们带到一间典雅的卧室。
“这是泽田的卧房,你们就在这休息吧。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送走拉尔后,理查德让泽田纲吉先进去休息。
“里切不休息吗?”
“我要问Mr.入江一些事,而且——我并不累。”说来奇怪,在异世界解除了自身的封印后,理查德本该遭到诅咒的反噬。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浑身殊无异常,和被封印的时候并无区别。
……不,如果真要说区别的话,解开封印后的他更强了。
不用再限制自身的炎压,不用再强忍愤怒。他可以尽情地释放所有的情绪,尽情地与人战斗。
被愤怒之炎充斥全身的滋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这一切,或许是德累斯顿石板的馈赠。
当房门再度阖上时,宽敞的房中只剩泽田纲吉一个人。
他脱去鞋袜与外套,匆匆冲了个澡,穿上并不合身的睡衣,翻倒在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肌肉酸痛难耐的缘故,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泽田纲吉清醒地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精力战斗。为了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他将垫在脑后的枕头抽出,一把蒙住自己的脸。
做完这一切后,不期然的,他感到后脑勺顶上了一个硌人的东西。
取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只样式古朴的怀表。这只怀表与理查德送给他的那只十分相似,仅有细微的不同。怀表的翻盖面上插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未来的他与理查德的合照。两人各自搭着彼此的肩膀,宛若一对铁哥们。
违和感袭上心头,泽田纲吉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且没有向当事人问明白的问题。
——里切既然是彭格列五代目,那么,必然与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那为什么……里切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泽田纲吉再无睡意。他打量着整个房间,本想着“动别人的东西似乎不太好”,但转念一想,这是十年后的他的房间——十年后的自己,怎么也不能算别人吧?何况他对十年后的世界,对意图毁灭世界的敌人一无所知,或许,十年后的他,在房内给他留下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他开始在房内四处翻找,几经摸索,终于在靠床的书桌底下找到了几沓资料。
他粗略地翻了翻,发现这是关于彩虹之子集体死亡的检验报告。
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忽然,泽田纲吉手指一颤,整本资料都掉落在地。
不可能。
他握住颤抖的手指。
一定是他看错了。
那份报告上,怎么可能有Reborn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