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人扣在怀里,但裘子晋生怕无意中伤到了怀中的人,都没用上真劲。
裘子晋似笑非笑?:“再看看?”
岑岕一个白眼,轻而易举的从裘子晋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转身就追着裘子晋压着打。
他虽看上去也气?势汹汹,但手中究竟用了几分劲,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裘子晋又跑又笑?,停不下来,就连岑岕的嘴角都压不下来,忍不住的上扬,神采飞扬,满是少年的朝气?和活力。
凤瑄沉默无言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自然能再准确不过的感受到,这身体的胸膛里,传来的滚烫热意。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没有人比此时的凤瑄更明白,岑岕的心。
裘子晋打闹着,忽然猛地转身,伸出手臂抵住岑岕的胸膛:“别动!”
岑岕茫然。
裘子晋便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地面。
岑岕这才发现,原来二人此时站的位置,正是起先裘子晋带他来的位置。
而裘子晋的指尖,指着一支小小的,尚未成形的矮小树木——或者称之为树枝更为合适。
岑岕心像是忽然间被触动了一下,这一秒,他什么都懂了。
却又故作不知,一双琥珀似的瞳孔中,似乎闪耀着蓝色的,宛若海水般的波澜:“别动什么?”
裘子晋神秘兮兮,突然贴近了岑岕的脸,眨巴着一双眼:“当然是……”吞吐间的气?息全落在了岑岕的侧脸上,“礼物。”
岑岕眼睫微颤,语气疑惑:“一棵树?”
话虽是这般说着,身体却无比自然的蹲了下来,伸手扒拉着脆弱的小树。
裘子晋顿时一惊:“诶诶小心小心,这东西可宝贝呢。”他别别扭扭的拍掉了岑岕的手。
给岑岕气?笑?了,他好笑的双手环胸:“诶,我说,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他指了指小树苗,又指了指小心翼翼的裘子晋,想笑又不敢笑:“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你不会还?想着要回去吧?”
裘子晋被气的手上的动作一顿,先前的油嘴滑舌忽然不见,整个人少见的别扭又拧巴,没好气?的偷看岑岕,没底气?:“说什么呢……”
若非极力压制,岑岕几乎就要捧腹大笑?出声——实在是拧巴又别扭的裘子晋,太好笑?了。
“…喂,就算被我拆穿了也不用这样子吧哈哈哈哈……”岑岕忍无可忍笑?出声,他眉飞色舞,不怀好意,“我又不是个大喇叭,会到处说。”
裘子晋却小声的嘀嘀咕咕:“又不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岑岕耳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环顾四?周,指着自己:“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成人礼?”
裘子晋继续小声,眼神飘忽:“我不是?这是……我特意给我们两个人准备的。”
岑岕听了,简直笑的要停不下来了,被裘子晋狠狠一瞪,才终于收敛。
“两个人的啊,行。”岑岕摸着小树叶尖尖,好奇:“这什么树啊,从前怎么没见过?”
说着,他仔细查看起来,此见,他还?频频抬头望向裘子晋,最后得出结论,这还?真不是他们这方有的树。
裘子晋故作平常:“相思树。”
“相思树??”岑岕惊呆了,“这树不是南夷才特有的吗?千里迢迢,你疯啦,跑那边去做什么?”
据他所知,裘子晋做任务的地方,同南夷相差了有十万八千里,跑这么远去弄了棵树回来?
裘子晋不甚在意:“上次你不是说想看看?”
裘子晋这么一说,岑岕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恰于古籍中看到了这个树,书上说这树开的极其好看,于是他便提过了一嘴说想看看。
岑岕顿时再次涌上炽热暖流,嘴上却丝毫不饶人:
“那我有机会去看看便好了,怎用得上你如此大费周章…搞了个不知道要种到什么时候才开花的小树苗来。”
“你管我。”裘子晋顿了顿,又抬头扫了岑岕一眼,迅速做出决定,“必须一起种。”
岑岕瘪瘪嘴,眼中笑?意分明,双眼璀璨如星辰:“种就种。”
…………
春去东来,相思树渐渐自一条小树苗,抽条成了一个大树,犹如日渐成?熟的少年们。
近年来,山下除魔卫道的任务,逐渐多了起来,众人虽不说,但心中皆明白,这是魔界要出世了。
早在数年前,便有不知名的传言,说三界出了一个天生魔体,邪性的很。
魔体万年都不得出一个,几乎只在传说中出现。
裘子晋自然不信,更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魔体,竟比他的修炼天赋还?要厉害,能在短短数年间,成?为修真界第一。
但裘子晋的骄傲,很快就被彻底打碎,碾成了粉末。
魔族仿若一夜间凭空兴起。那一夜,三大门五大派,统统被魔族一夜血洗,无数人死在了魔修手中。
翌日,全修真界被这消息炸蒙了头。
但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那天生魔体的指挥下,魔族以摧枯拉朽之势,轻而易举让修真界乱成了一团粥,此后三界生灵涂炭,流民居无所踪。
三界,自从终日不见光明。
无念宗身为万年大宗,乃是众修士心目中顶梁柱般的存在,是他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然不过三月的功夫,无念宗宗主,死,长老们,死的死伤的伤,阖派上下上万弟子,存活不过数百。
死伤惨重,尸横遍野。
天生魔体的危害,简直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可怕上千万倍。
单凭他们这些修士的能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前宗主死后,裘子晋被临危受命为代宗主,他率最后的无念宗弟子们,誓死捍卫无念宗。
但,裘子晋也深知,捍卫并非送死。
“阿晋,你没事吧?”岑岕不知刚从哪个战场上下来,身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血迹,自己却看也不看,紧张的追问裘子晋的情况。
裘子晋正欲答话,苟流迎面走了过来,面色严肃的附在裘子晋耳边说了数句话。
岑岕看到,裘子晋面容倏然一边,提步随着苟流而去。
临走前,只来得及对岑岕嘱咐了最后一句:“照顾好自己。”
自那之后,岑岕再没见过裘子晋。
后来又听说,妖界有妖出兵,助了裘子晋一臂之力,暂时稳住了战场。
残存的无念宗能免于毁灭,岑岕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但同样的,岑岕也忧心不已——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岑岕不知道妖界求的是什么,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随着妖界势力的加入,局势逐渐短暂的平和了下来。
岑岕终于得了空,多日未见裘子晋,他唯恐裘子晋受伤。
一得空,身上的战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寻着裘子晋的消息而去。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一路上,但凡他询问起裘子晋的下落,弟子们要不就是低着头不敢说话,要不就是眼神闪躲的摇头。
岑岕眉头于是皱的更紧,心道:莫不是裘子晋受了什么重伤,才会藏着掖着,不让自己发现。
他脚步越快,穿过条条长廊,及至赶至裘子晋的住处,还?不待他推门,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柔媚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