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罐药膏被以傅府管事感谢的名义,送到了封凌暂居的家中,摆放在他的书桌上。
封凌神情很淡定,该涂药就涂药,该写文章就写文章,好似什么都没收到一样。
封父出门早,晚上回来就要在封凌那儿晃荡,看着他书桌上那罐药膏,嘴里啧啧出声。封父态度一言难尽,让封凌偶尔产生扔墨块砸人的冲动。
封凌刚写好一堆东西,就见封父又过来晃荡,不由对上封父视线,极为无奈:“爹,你到底想干嘛?”
封父一张糙汉老脸挂上了无辜:“我没想干嘛啊。我就过来随便走走。这房子就那么点大小,你还不让我走了?”
封凌:“……”
说得很有道理。
封凌无奈:“等我有钱了,给你换套大一点的房子。”
封父笑开,揶揄:“是你当官后有钱,还是你成婚后有钱?”
封凌朝着封父虚伪笑了笑,关门关窗,动作流畅得没有半点犹豫。
封父摇头晃脑在外面说着:“上回回家,还跟我说人家没意思。哎哟,没意思。你懂姑娘家的心思么?你不懂。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封凌嘴角抽了抽,再度产生扔墨块砸人的冲动。
他只能吐出口气,告诉自己:亲爹,亲爹,命他给的。
不过封父说的没错,他确实不太懂傅辛夷的心思。
药膏肯定是她送的,可为什么拒绝之后,还主动给他送了药膏?因为性格温和善良么?封凌盯着自己桌上的药膏走神。他比上辈子更早拿到这个药膏。
为什么呢?
封凌的困惑并没有得到解决,最终不过是写了一堆字帖,让人送去傅府,专程给傅小姐练字。他不是不想借着字帖前去傅府问两句话,可又担心傅尚书会觉得他太过殷切,得不偿失。
收到字帖的傅辛夷在府上偶尔会想封凌,但绝没想过主动去和封凌接触。她生怕自己再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加快自己成家的速度。那可太可怕了。
小辈装无事,长辈也不便插手。
转眼大寒日来临,傅辛夷手上又多了一些成品,府上多了几盆南边才适合种植的常绿瑞香花。
成品有山茶花的干花画以及水仙干花拼接画。山茶花做成一整幅和牡丹类似的画,但水仙不适合。水仙本身就有点微毒,花朵小且花瓣数量少,适合用滴胶做成饰品,亦或者做成一大把的干花,以数量取胜。
傅辛夷将刚拿到的水仙花全剪了,在良珠说着“金盏银台”的感叹声中,把花全部压扁。
金盏银台的立体感是没有了,就剩下一朵又一朵正面绽开的扁平水仙,外白内黄,小巧可爱。
等水仙晒干后,她选了一张绘画用的纸,将变成干花的水仙花一朵朵贴到纸上,连着绿叶也贴了一些,最终形成了一副真的水仙平面画。
随着时间流逝,颜色或许会褪一些,不过临时看看还挺好看的。
水仙花并不算适合送长辈,傅辛夷就将它挂在书房里当挂画。
良珠刚开始还在惋惜水仙花变成了压扁的干花,后头又忍不住欣赏起这幅画,每回走过都要去看两眼,觉得自家小姐可真是了不起。
画画不行,但做画能力一流。
至于那些瑞香花,本就不属于京城适合养,被搬运进温和一些的房间里,香气扑鼻,却只颤巍巍开了点白紫色的小花,绿叶耷拉且瘦弱,看上去相当可怜。
傅辛夷都没好意思剪它的花,还给它多添加了一点腐叶土和草木灰,希望它能长好一些。
除夕临近,府上年味越来越重,傅辛夷书房门口被挂上了红灯笼,门侧贴上了傅尚书亲笔写的对联。傅辛夷既要负责府上过年的事情,又要忙送礼的事情,感觉时间十分紧张,手上做花图的速度越来越快,受创的红痕更是愈加明显,看得良珠眼眶都发红。
还未到除夕,下人匆匆给傅辛夷带了个消息:“小姐,后门有人寻你。是桂府三小姐。”
傅辛夷这时正在书房里看账本,一旁管事正快速和傅辛夷说着除夕过后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与老爷交好的那些官员,即便不走动,礼也要到位。
她听见下人带来的话,皱着眉抬头:“桂三小姐?我们约在年后见面。”
那下人心惊,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忙解释:“可那人真是桂三小姐。上回她来府上,我见过的。”
走了后门?
管事意识到桂三小姐是私下来的,便开口:“小姐,您眼睛要紧,现在休息一下。我去让人给您熬个桂圆甜羮。”
傅辛夷见管事给了台阶,也知道桂晓晓这回来得蹊跷,温和笑笑:“那我带人去后头看一眼。”
管事见傅辛夷有自保意识,欣慰点头:“好。”
傅辛夷跟随下人前往后门,路上随意问了两句:“桂三小姐一个人来?看着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