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道上人比往日都多。
往来的人多面上喜气,穿着打扮上也是艳丽为主。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全出来了,都想看看京城高中的那些个好儿郎。
再说,谁能不知道其中还有个封凌?万一看对眼了,那可是做梦都要笑出声的喜事。
多年前一次榜下捉婿情况太过激烈,惹得当时的状元脑袋见了红。以至于现在放榜日,全京城的将士全部是戒备着的,从京城护着人一直到护回家,又给面子又安全。
就算如此,一群大小姐们还是心中隐隐想着:万一呢。
傅辛夷在酒楼二楼窗口,侧头看向下方。楼下的喧哗声很高,已是将宫中才张贴出来的一甲名字翻来覆去讨论了一遍。
状元郎要游街,从金銮殿一直到自己家,路程用走可是相当长,用马和马车也不快。毕竟现在要让学子们享受人生仅此一次的高光时刻,稍微拖慢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
越是仪式感十足,学子们对京城,对这个国家,对热情替自己欢呼的百姓就越是忠诚。
他们深刻意识着自己多年来所学的东西是真正值得的,是饱受期待的。
傅辛夷就算不是学子,不能参与科举,在这会儿都觉得与有荣焉。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很高兴,能够见证封凌年仅十九,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那是一种见证着历史的感觉,有点浑身发麻。
良珠坐在边上给自家小姐倒茶:“老爷还在宫里头。封公子拿下状元到这儿,恐怕还要好一会儿时间。小姐,您要不要也丢个手帕?”
傅辛夷想着自己上回还有块手帕在封凌那儿呢:“不了,被发现了怪丢人的。”
良珠脑袋朝着窗口探了探:“这做生意的手帕卖都来不及,哪能发现您那一个呀。”
傅辛夷看了眼卖手帕卖到眉开眼笑的小商贩,忍俊不禁。
确实没人能发现。
但还是算了:“不了。”
店小二稍敲了敲,给傅辛夷端上了糕点,非常眼熟朝着傅辛夷眨眼:“傅小姐,您的茶点。哎,您今个这位置还好订的早。窗户这么大还正好在游街路上的,全京城没几家。咱谁能想到那封公子还真能中状元!”
傅辛夷朝着小二笑笑。
上回她也是在这家吃得饭,倒是没想到这家还专门有大窗口雅座和小窗口雅座的。
今天所有临街的雅间全被订光。要不是她早前约好了,恐怕难有这么一个观光位置。
小二也不打扰傅辛夷,他太忙了,今天生意太好了:“那我继续去忙了,小姐您有事尽管叫我。”
傅辛夷点头。
门关上,雅间里就又只剩下傅辛夷和良珠。
傅辛夷今天也穿得比较鲜艳。她本就喜欢靓丽的颜色,今天从上身到下身全是织金面料,花纹为四季花暗纹,包括了牡丹、莲花、菊花和梅花,而小角落里当然还悄悄塞入了代表她自己的辛夷花。
裙为璎珞纹蓝缎,衣为橘红,算是讨个喜庆。这种橘红是红花加了点黄色染上的,与石榴红有差异,又看着亮眼。
傅辛夷不知道封凌路上能不能注意到她,但……她都穿那么显眼了,要是还是看不见,她也无能为力。最多就只好在下一次见面时,说一下自己真的有在现场围观。
她拿起糕点咬了口,身子总是止不住想要往窗边倾一些,试图看外头有没有人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街上忽然沸腾起来。
傅辛夷本还在喝茶,忙将茶杯放下,跑到窗边探头,睁大着自己眼睛:“来了么?”
良珠都没来得及反应,被自家小姐这么积极的态度影响,忙跟着跑到窗口去跟着张望:“不知道呀。”
很快就有开路的将士出现,用行为告诉他们:后头的新晋进士都要出现了。
一个个将士都穿着软件,大部分没有骑马,靠人力和长矛拦住了两侧的百姓。小部分骑马了的,在前头开路,雄赳赳气昂昂,非常精神。
酒楼雅座实在是有点问题。窗口有些太大,稍微探出点身子,那就是真的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傅辛夷半点没察觉到自己这个姿势有多危险,光顾着在那儿寻人。
状元郎确实非常显眼。
一袭红衣,头戴金乌纱,一手牵绳,一手白布带,头上还撑着一伞。
倒不是封凌不想拿圣诏,但他这个手实在是拿不了,便宜了身后笑开花的探花。
兴奋的探花郎左右挥手,和小姑娘们纷纷打着招呼,活像一个二傻子。而边上的姑娘们见状,还相当配合他这个二傻子,叫喊着丢着手帕。
封凌左右看着,面上含笑,可笑意有点敷衍。
傅辛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他的敷衍劲的,就觉得封凌现在心情好似有点恶劣。
难道是报名次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傅辛夷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和傅尚书也没碰面,略有点困扰地猜测着。
难道是累了?
毕竟一大早就进宫,一切礼节走一遍,最终还要慢吞吞被围观才能回家。封凌是个高调的人,但他的高调是在做事上,而非在一些徒有其表的事情上。
就像品鉴会,他都懒得去参与念诗。
傅辛夷觉得自己寻到了真相,等着封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