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钱人而言,五文钱根本不算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五文钱稍贵,但是从傅辛夷装修如此夸张的花店中卖出,又是用纸包的,看起来鲜艳昂贵,总让人觉得是值了这价的。
这就像一个包子,普通小铺子里卖两三文,大家价格觉得还成,味道还好,挺值。隔壁大酒楼,其实一样料的包子,用油纸包着,捏得好看了些,卖了五文钱,大家觉得也值得。
看着舒坦,大家知道你花了心思在,当然会乐意多花一点点的小钱。
几个人晃悠了一圈,每个人出去时都至少拿了一支花。
傅辛夷见着是有人买的,相当开心:“掌柜,生意不错啊。”
整个花铺装点得极为细致,站在花铺里的傅辛笑起来就像是小花仙一般。
吴掌柜知道自家小姐好看,但也知道傅辛夷真的没心眼。他晓得傅辛夷现在能看懂账本,有认真在学,便耐心向傅辛夷说:“小姐,我们按月按年来算成本,一天只进账几百文钱,这是没法回本的。花放时间不长,我们又要维持店内一定数量的花,这很不容易。”
小吕在边上帮傅辛夷说话:“掌柜,小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是大生意还是在画上么?”
吴掌柜摇头:“小生意也要顾着才行。花画要是来不及做怎么办?小姐万一生病了、成亲了怎么办?要是小姐一忙,我们花铺就生意亏损,那还怎么长久做下去?”
傅辛夷觉得这话和傅尚书当初的话很像。
店铺想要盈利更持久一些,就不能满足于当下,更不能不想长远发展。
任欣颖在边上欲言又止。
小吕心细,见任欣颖有话要说,开口问了一句:“任姐姐想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一旁站着的任欣颖。
任欣颖被大伙儿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惊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觉得我们开店太仓促了。别人都不知道我们花店开了。光是傅小姐的名头,其实在京城就很好用。”
“开业是仓促了点。”吴掌柜笑了下,“人少也好管。今个再看看会不会人拉人。要是到了下午没人来,我们就去酒楼走一趟。”
傅辛夷点了头。
她做花画顶多在官家女眷之间,而她要是给酒楼布置特殊一些,就能直接在百姓堆里打出活招牌。谁去吃饭都会惊叹好奇,能知道傅府傅小姐的花铺承接哪些个生意。
她是不想让开业这天人挤人,但也不想让自己的花铺说亏本就亏本。
傅辛夷见现在没什么人,朝着任欣颖招了招手:“来,今天我再多教你点配花方式。这算是插花艺术。”
任欣颖眼睛一亮:“好。”
后来的插花,多是用特制花泥当做底基。花泥制作需要的材料很轻,傅辛夷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又不能用真泥来替代,所以自己没做过,也没画过图纸。
而包花和在花瓶里装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插花有异曲同工之处。
傅辛夷能教任欣颖的,就是没有花泥的普通插花艺术,如同她摆在门口的那些高花篮。
“门口花篮是阶梯式插花方式。阶梯就是和楼梯一样,我们一层层往上去。”傅辛夷取了花,在一个高竹篮那儿试手给任欣颖看。
她动作很是随意,几乎全凭借着自我本能在创作着。没有什么刻意的先后,要是碰上色彩不满意的,当场临时换一个。
当花层层叠叠有序扑上去了,任欣颖才注意到傅辛夷选色是有渐变的。黄色和红色并不会直接碰触在一起,中间必然会有橙色作为过度色。
“眼睛能看见,你就天生比别人强上了一截。”傅辛夷温和讲解着,“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在脑中提前先想象一下整体的色彩。如果你脑内已成型,你觉得喜欢,落到手上就轻松很多。”
傅辛夷说得简单,做起来也仿佛没花什么大心思,实际上每一步都凭借着她多年对花的了解,以及所学所思来下手的。
举重若轻。
任欣颖看着傅辛夷随意插着花,却轻易做出了一个和门口花篮截然不同的花篮摆设造型,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
刚从信风阁出来的一个中年人闻了闻自己手上的花。
挺好闻的。
他手指粗糙,是干活干多了。京城城郊外头有很多厂,他是其中一家染布厂帮工的。一天下来钱还算可观,时常可以买点糖或者肉点心回家。
今天他是一大早过来跑腿给布铺送信的,见着了新铺子,忍不住瞧了两眼,随后就进去逛了一圈。
五文钱一朵花,说出去他耳朵都要被妻子拧掉。
他嘿笑一声,手在自己衣服上搓了一下。
这花包裹得太精致漂亮,像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那些个公子哥送给小姑娘,或者小姑娘送给郎君,恐怕就是这样送花的?不不,上回他见着游街那天卖花的了,那些花可没这朵漂亮。
当时卖几文钱来着?
似乎是卖六文钱!比这还贵呢!看着花也没这朵大。
中年人不做生意不清楚,街边摊贩很多都是做临时的一把生意,特殊日子喊价就是会故意喊贵,纯粹是坑钱的,反正客人买完都不会成回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