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到底还是接过了傅辛夷的剪刀,帮傅辛夷剪起了铁丝。
咔擦咔擦,剪着还挺解压。
他知道傅辛夷心情不好,就和傅辛夷说点趣味的事。太多他今后才会经历的事不能说,就说点他小时候的趣事。比如说家边上有条河,冬日会结冰,夏日会有很多鱼虾,常常有很多人凑在那儿游泳钓鱼。
游泳钓鱼的事听上去本是个悠闲事,但要是碰上了来的人多,那就要争斗一番。争斗的方法可是多种多样,比如有一回两个人带了自家的鸡来,斗鸡。
结果两只鸡是真的家养的鸡,根本不懂什么叫斗鸡,啄对方是根本没啄的,反倒将沿河一群人的鱼饵给轮流吃了过去,一边吃一边撒腿跑。
傅辛夷本来听着没什么,结果听到后面,满脑子都是两只鸡嚣张吃着鱼饵跑路,还撞翻鱼篓子的模样,终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封凌见她笑了,这才勾唇将剪好的铁丝还给傅辛夷:“心情可好些?”
傅辛夷点了点脑袋。
封凌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虽然马上要吃晚饭,但稍微吃点还是可以的。”
傅辛夷摇了摇头。
封凌轻揉了一下傅辛夷的脑袋,小心没揉乱她的头发。在京中方便洗浴,她的头发比在徐州时可干净得多,收拾得乌黑亮丽,不带饰品也好看。
“我想与云将军说一声这次的事。”封凌太清楚云将军,知道云将军有为人的底线,“你看如何?”
他话一落,傅辛夷就当即果断回了一句:“不行。”
封凌看向傅辛夷:“他和我们一道回来,一样在等顺天府府尹那儿的消息。这些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云将军在战场上和别人斗智斗勇那么多年,还在京城混过,心眼也多着。
他不知道傅辛夷为什么不想告诉云将军,却还多说了一声:“肖先生潜藏了十年都不曾暴露,如今突然之间留了踪迹给我们找,还特意来找你闹,我怕她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一个人处理太过危险。”
傅辛夷怔了一下:“她故意来找我闹?”
封凌点头。
他想的比傅辛夷更多:“是。骆康的酒楼并不是她常去的酒楼。要不是你接连好几次都出现在那家酒楼,我想肖先生应该不会特意去。她从前两次来看,做事从来都暗着来,少有留把柄,这回却留了那么大一个疏漏。”
傅辛夷认真听封凌分析。
“要么,是当初替她遮掩的人不屑替她遮掩了。要么,就是她就是打算让你发现她。”封凌这般说。
傅辛夷全然没告诉封凌,肖雯已朝着她自爆是凶手。可封凌却是已几乎推测出了肖雯是凶手,甚至还推演出了有人知情却替肖雯掩护,且还考虑到了这人是刻意想要做什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顺着封凌的说法去想:为什么肖雯潜藏了那么久,却突然朝着自己公开凶手身份?这人是个连找人下手,都要寻毫无关联的外人,根本不会暴露出自身的人。
傅辛夷抿紧了唇,发现玩计谋,自己根本玩不过眼前的封凌,也玩不过那些长辈。要不是封凌提醒了这么一句,她或许就头铁一个人往前冲,去和肖先生对上。
“她……”傅辛夷开口又顿了顿,看着封凌。
少年郎唇色尚且是樱粉色,但脸色泛白,眼内还有点红血丝,该是这两天劳累没睡好所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聪明人早已猜出比她知道的更多的事,而她在自以为是,觉得所有事能靠着自己一个人应对过去。
如果肖雯真的特意是来找她的,那她更多的目的是什么?
是她的命?
还是傅府?
亦或者说,连面前替她操心的少年郎也是注定被牵连其中的?
傅辛夷顿了半响,还是说出了口,“她说当初下毒的就是她。”
封凌眼皮轻颤了一下,没料到肖雯如此直接。
傅辛夷手拿着铁丝,稍没上神,就将手中铁丝绕成了无用的圈环。她朝着封凌短促又歉意笑了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你还操心着徐州的事,很快要回徐州,不该为了我的事分神。”
封凌心中叹息。
他要是不问,不劝,面前的少女果然是不会说。
傅辛夷注意着封凌的神态,手上的小动作彰显着心乱:“我第一回碰上这种事,觉得和傅尚书说也不好,和云将军说也不好,和你说也不好。”
封凌忽然就笑了起来:“那你要去和谁说呢?”
傅辛夷不吭声了。
她觉得封凌似乎是有点生气的,但又没将那点生气表露给她看。
“谁都很难碰上这种事情。有事情的时候,和你爹说也好,和你舅舅说也好,和你今后的夫君说更好。”封凌注视着傅辛夷,“你从不是孑然一身在这儿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