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烈朝陈著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门。
他的步履轻快,却透着一丝坚决,好像这所大宅,包括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对他毫无意义。
陈著目送原烈离开,低低叹了一声,转身走向书房。
原城山也站在窗边,身体朝着大门方向,听见陈著进来也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走了?”
“是。”陈著低声回,“大少爷就住在隔壁,您要是有事找他,我随时去叫。”
“算了。”原城山摆了摆手,“心不在这,强留也没用。”
对于原烈,这么些年,陈著一直有份深远的愧疚,便总是尽可能地帮他说话:“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大少爷就是想住回来也有些不便,但能在这附近住下来,也是出于对您的孝心,他惦记您呢。”
原城山明白陈著的意思,原烈当初是被他接回原家的,作为原烈父亲的原山并不知情。
父子两多年没见,父子情原本也非常稀薄,直到原城山宣布原烈继承顺位与原山相等后,原山对于原烈的那点父子情分便彻底没了。
邵韵玲对原烈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作为父亲的原山的态度。
邵韵玲在集团与原烈分庭抗礼,原山在背后给予支持,这些年,战斗逐渐明朗化。
这种情况下,原烈如果住回原家大宅,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思及此,原城山脸色和缓了一些。他坐回书桌前,闭眼歇了会儿,对陈著道:“原烈已经拿到人证线索了,接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发展,你盯着点。”
“您把资料给他了?”陈著惊讶至极,出口时声调不自觉加大,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俯身朝原城山致歉。
原城山没有在意他的失态,淡声道:“在集团内站稳脚跟,站的越高我便帮他拿到越多线索,这是当年接他回家时我作出的承诺。只要他有能力掌管原氏,他想查的,我必然全力配合。”
陈著低声问:“您不怕原烈母亲那件事……真和邵夫人有关?”
“有关又如何?”原城山脸上是显见的冷漠,“斗得过就风平浪静,斗不过就身败名裂,顺便帮我选了原家下一任继承人。”
原城山不再开口,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事情,包括十几年前原烈母亲的事,几年前接回原烈的事,以及后来原烈进入原氏和邵韵玲、原山之间的事。
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斗他都十分清楚,甚至推波助澜,有意为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选出最合适原氏的人。
原城山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再站在前面,又何必放手看别人主宰原氏?
原城山一向霸道,掌控欲十足,连两个儿子的名字都是拆分的自己名字,想到要容人拿走自己的产业,即使是自己的后辈,他也于心不甘。
他想到这,对于原山、原烈等人的疼爱又淡了几分,反而多了一丝敌意。
末了,原城山狠闭了下眼,压下眼底翻覆的情绪,对陈著道:“告诉韵玲,她之前提的和宁家的事,我同意了。”
原烈回到住所,原沅迎上前,看见原烈眼下的波动,以及手里的文件袋后愣了愣,随即问道:“哥,这是那些资料?”
两人感情深厚,原烈在追查母亲过世的事情原沅也知道。
“嗯。”原烈应了,语气带着细微的轻颤。
兄弟俩坐在客厅沙发,原烈盯着手里的文件袋,一时间有些不敢拆开。
直到原沅轻声叫住他,原烈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手抖。
他闭眼撸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即拆开文件袋。
里面只装着一张A4纸张,兄弟俩凑近看,打印在上的黑白色照片,看起来是某段监控视频的截图,底下是一行字,写着那张截图视频的拍摄地段。
当年天眼网络没有普及开来,原烈母亲的出事地又是在她自己的疗养公寓。
公寓靠山,地段偏僻,所以几乎没有拍到其他人出入画面,警方也没有找到其他可疑证据,最终以自杀结案。
但原烈知道不是。
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只是对于当年的事情,原城山的眼线显然比原烈更多。
就像是这份资料一样,当年没有被警方得到,却能被原城山拿到手。
照片毕竟是视频截图,像素并不高,根本分不清具体面容。
只能隐约看清画面中有两个人,是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载着一个女孩。
原烈神色凝重,只觉得线索突然又断了。
他有些脱力地靠坐回沙发,闭上眼让自己陷入黑暗,借此平缓因为失望被搅乱的思绪。
直到身边原沅发出一声轻呼,连声叫他。
原烈睁开眼,就看见原沅拿着那张截图的照片,指着里面的女孩说:“哥,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