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把眼泪,哭唧唧地继续打字:【你去吧。】
又补充:【多补几刀。】
亡夫已有三四年:【……等着。】
唐棣十分清楚雁宁初的鸵鸟属性,越是难过,越是开始毫无意义地满嘴跑火车,借此扰乱精力麻痹自己。
于是十分钟后,唐棣出现在雁家,从床上揪起雁宁初,拖出了家门。
雁宁初瘫在副驾驶,像是失去所有水分,蔫巴巴地朝车窗外叹气。
唐棣轻啧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雁宁初瞥向唐棣,继续叹气:“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失恋么。”唐棣拧眉,似乎想到什么,打方向盘的力道因此大了几分,“谁还没遇到过狗男人了!”
雁宁初刚想问唐棣什么意思,就被她突然的转向堵住了口,她扭头朝外看,发现唐棣已经上了高架桥。
晃了晃有些晕乎的头,雁宁初问:“咱这是去哪啊?”
“去给狗男人开追悼会!”唐棣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祭奠他在心中安葬。”
唐棣带雁宁初去的地方是星港海滩,星港市靠海,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只是近来是淡季,海边也没什么人。
“前面那是私人订制居酒屋。里面酒水齐全,用来发泄失恋刚刚好。”唐棣揽过雁宁初肩膀,哥俩好地继续,“我已经包下了,这一整夜都陪你。咱给狗男人开追悼会,送他上路!”
居酒屋就在海边,面积不大,只有五十平左右,正中间是吧台,酒水繁多堆在墙架上,再往后是卫生间,而酒桌就只有落地窗那一桌。
这个居酒屋只刚好够两三个人,确实是私人订制。
酒保也是老板,见两人到了便开始配酒。
两人坐进榻榻米样式的酒桌旁,一边听着海浪声一边喝。
到了晚上十点,酒保下班,两个人便彻底没了顾忌,又哭又笑喝的东倒西歪。
唐棣先一步醉了过去,雁宁初却因为心里烦闷,怎么也没法睡着,她晃了晃头,决定出去吹吹海风。
出了居酒屋,雁宁初走向沙滩,海风拂面而过,心里的憋闷却没有因此消失,反而越发难忍。
雁宁初借着酒意点开手机,迷糊着去找周程锦的聊天框。
胡乱打了一通,把情绪发泄后,雁宁初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睡觉,转身时身后传出声响,像是有人在随着海浪沉浮。
雁宁初顿时停下脚步,又看向海边。
昏暗的天色下,隐约见到一个人影在浪潮中漂浮。
她的酒意顿时清醒几分,她来不及多想,丢下手机冲了过去。
雁宁初是在病房醒过来的,宿醉又遇上泡海,她头痛欲裂,直觉得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
雁宁初忍不住痛呼出声,唐棣立刻凑过来,紧张地问:“醒了?哪不舒服吗?”
“……哪都不舒服。”雁宁初皱巴巴的看向唐棣,“这是怎么回事啊?”
想到昨晚鸡飞狗跳的一幕,唐棣深深呼吸,有点咬牙切齿地问:“都怎么回事……您给忘了?”
雁宁初便顺势回想了一番,当回忆到在海边点开微信的那段时,她的呼吸瞬间空顿。
下一秒,雁宁初立刻直挺挺起身,像是突然回魂一般叫嚷:“我手机手机……手机手机!”
接过唐棣递来的手机,耳边听着唐棣说的“手机电量不足才充好”的话。
雁宁初哆嗦着开了机,点开微信,视线落在置顶处周程锦的对话栏。
她迟疑地点开,却发现对话还停在之前她询问对方归期的那段。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
雁宁初再三确认,确实没有记忆中耍酒疯的那串文字。
只是没等松口气,雁宁初的视线又停了原烈的对话框那。——原烈的账号还是在甜品店那天,被迫加上的。
雁宁初盯着对话框那几串感叹号,微微地皱起眉。
她一边极度否认,一边哆嗦着点开了聊天框。
然后,视线里便出现了记忆中应该在周程锦对话框的文字。
【你赔!!!】
【你赔!!!】
【你赔!!!】
之后便是发泄搬的长串感叹号。
【赔我这些年付出的欢喜和酸涩。】雁宁初知道她当时想说的是这句,只是即使是喝醉了,她也怂的没敢把全部话都说出口,只敢用感叹号刷屏。
压下心口的苦涩,雁宁初突然又觉得庆幸,还好她怂,不然原烈看见又是一出麻烦。
因为感叹号太多,原烈是否回话她第一眼都没看到。
雁宁初随手又滑了一遍,顿时僵住。
视线缓缓下移,在一窜排山倒海、气势十足的感叹号中,夹杂着原烈的两条回复。
【好,我赔。】
【只是记好了,我付出的东西,一旦收了,恕不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