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烈?你醒啦!”耳廓被贴近的呼吸刺的发痒,雁宁初下意识偏头看原烈,车把险些失控。
原烈不得不伸手撑住雁宁初,温热的指尖在她上臂点了点:“看路。”
“……噢。”雁宁初窘迫地应了声,悄悄直起腰板。
摩托一路前行,脱离郊区,行驶进通向市区的山道。
夜晚的山道寒凉刺骨,路灯隐秘在密林间,昏黄的灯光被枝叶打碎,映衬在道路两侧,周遭都显得阴森孤寂。
瑟缩惊慌在雁宁初的心口积压,她死死握住车把,用力眨眼,将眼中湿气逼出。
此刻,唯一的支撑来自腰间原烈指腹的温热。
一路无话,直到身后的喧嚣彻底消失,雁宁初在原烈的指引下将车驶进老区,停在一户独栋院门前。
原烈掏出钥匙去开门,雁宁初守在摩托边。
推开的铁门在地面摩出一阵粗噶的声响,原烈将院门拴在墙扣,方便摩托进入,却没等到雁宁初推车进入。
他转身出去,一抬眼就见雁宁初正蹲在摩托边上,哭的一抽一抽的。
原烈拖着胳膊走近,视线在雁宁初哭红的鼻头扫过,叹声问:“怎么了?”
“没、没事。”雁宁初啜泣着站直身,走到摩托车后座,“我看看摩托擦坏了没。”
原烈走近雁宁初,低声问:“害怕了?”
像是因此打开了情绪的大门,雁宁初吸了吸鼻子,又扁了扁嘴,眼泪瞬间上涌,一边道歉,一边抽噎着说:“对不起……我、刚刚太吓人了,真的太可怕了!……他们一直在后面,就差一点、就一点就追到了……”
从只身去老巷找原烈,到和原烈在小巷四处躲避,到最后驮着虚弱的原烈在夜道里飞驰,每一件事都超过了雁宁初过去的认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
从始至终,她的精神都高度紧绷,不敢有一点松弛,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现在警报终于过去,本能的恐惧瞬间压向雁宁初,让她渐渐失控在后怕里。
原烈静静听着雁宁初碎裂的低语,眉眼中是罕有的温柔,他伸出手,虚撑在雁宁初的发顶揉了揉,低缓地说着:“谢谢你,你很棒。”
因为原烈这句夸奖,雁宁初哭的更大声了。
等平静后,雁宁初想到刚才自己哭哭唧唧的傻样,又窘迫又害羞。
好在原烈看出小姑娘害羞,见她情绪稳定便收回手不再提刚刚的事。
两人将摩托推进院子,原烈打开堂屋门,和雁宁初介绍:“这是我外婆家,我小时候就住这。“
雁宁初转头看向院里的石磨,问道:“那是什么?”
原烈顺着去看,顿了顿才说:“是磨盘,压黄豆的。”
“压黄豆?”听见原烈的回答激起雁宁初的好奇,她走到磨盘边仔细看了看,伸手去推磨盘,“这样用魔石把黄豆磨碎?”
“嗯。”原烈靠在门框,看向雁宁初方向,“老太太以前在巷口做早点卖,每天都在那磨豆子,她做的豆花很好吃。”
唐棣之前提起过,原烈并不是从小长在原家,而是十几岁后才被原老爷子接回。
只是她没想到原烈的童年并不是富裕平顺的,反而是她没想到的贫苦艰难。
关于过去原烈没再多提,带雁宁初去了内屋。
屋内虽然构造老旧,但却整洁干净,看得出是常住人的样子。
原烈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雁宁初简单处理了一下。
原烈身上大部分是磕碰轻伤,只有胳膊一处稍微严重。
一番消毒包扎之后原烈面色恢复了很多,只是依旧虚弱,闭眼在沙发上休息。
雁宁初在一边看了会儿,自觉应该照顾病号,刚好已经傍晚,她便主动提出要帮忙做饭。
原烈挑眉看向雁宁初:“你确定?”
以为原烈是怀疑自己厨艺,雁宁初忍不住替自己辩说:“小时候爸妈工作忙,都是我带宁景吃饭。基本上厨房里的我都会的。”
原烈:“大锅台呢?”
“嗯?”雁宁初眨眨眼,“那是什么?”
等到被原烈带到厨房,看着四四方方的台灶,以及上面那一口超大的铁锅时,雁宁初才明白原烈说的“大锅台”是什么意思。
雁宁初抬头问原烈:“那个……有煤气炉吗?”
“没有。”
“电磁炉呢?”
原烈眯着眼笑了笑,促狭地看着雁宁初:“什么都会?”
雁宁初恹恹地摇头:“这个不会……”
最后还是病号的原烈作为主力将锅台热起,大锅里烧着热水,上面用架子撑住,放着找来的地瓜和土豆。
柴火被送进灶口,发出噼啪的声响,雁宁初蹲在旁边盯着里面看,浑然未觉脸上碰出的烟灰。
原烈看着好笑,也没提醒,只是用木棍将柴火碰出火星,顺势丢进去几个地瓜,对雁宁初说:“烤的更甜。”
“嗯嗯。”听了原烈的话,雁宁初便兴致勃勃地盯着灶口看。
她小时候家境好,从来没到过郊区偏远的地方,她没有接触过这些,现在就有种农家乐的新奇感。
盯着灶里的地瓜,雁宁初轻声问原烈:“原烈,你以前常做这些吃吗?”
“嗯。”原烈手撑着下巴偏头看雁宁初,目光深邃,却刻意散漫地出声,“老太太以前总要起大早去摆摊,早上我是见不到她的。我就晚上陪她做饭,给她打下手,凑柴火。那是一天中,我觉得最有安全感、也最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