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宁初刚迈步朝那边走,原烈便感?应到似的转过身,等她走近,揉了揉她的发顶问?:“工作结束了?”
原烈的姿态自然,自动跳过了昨天的对?话,这让雁宁初松了口气,又有些做了逃兵的窘迫。
她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又变成了昨天那样,雁宁初一到身边,原烈便似乎忘了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让雁宁初尴尬地看了眼徐汀然,对?方?面色冷淡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原烈站在雁宁初一侧,敷衍地对?着徐汀然道歉:“抱歉,我和小朋友有些事要聊,不方?便外人在。”
察觉出?原烈话里的冷淡驱逐,雁宁初忍不住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
原烈没再多说,自然地垂下手,让她抓的更方?便。
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徐汀然面色一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带笑意的原烈,又看向雁宁初,半晌,她不甘心地抿抿唇,先朝前面去了。
视线从徐汀然身上收回,雁宁初问?原烈:“你?和徐汀然以前认识吗?”
“不熟。”原烈想到了什么,嘲讽似的笑了笑,“她爸以前是我妈妈的经纪人,所以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
“经纪人?”
“嗯。我妈妈没结婚前是一名歌剧演员。”提起母亲,原烈语气很温柔地笑了笑,“她曾经是星港歌剧院的首席,后来也拍过电影。”
雁宁初才发现?自己对?原烈了解的并不多。
烈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温声解释:“她去世的很早,所以并没有留下多少作品。你?愿意的话,回去后我带你?去老?宅看。”
雁宁初回看原烈,“我可以吗?”
原烈:“抱歉,我一直不太习惯和人提起自己的事情?。但是,我想让你?更多的了解我。”
像是怕再吓到雁宁初一样,原烈最?后的话放轻了很多,也因为这样,有些走神的雁宁初并没有听?全。
说话时,他们两人已经走出?试验田,路过中?心湖时,雁宁初看见了的徐汀然。
她情?绪不太高,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徐汀然站着的地方?离项目组耕种开荒时用到的器材不远,周围都?是成团的电线。
察觉到了雁宁初的走神,原烈侧身挡住雁宁初视线,无奈叹声:“怎么谁都?比我魅力大??”
雁宁初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刚要和原烈解释,就听?到徐汀然发出?一声惊呼。
雁宁初扭头看去,刚刚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徐汀然被线路绊倒,带起了仪器运行。
雁宁初和原烈赶紧跑过去帮忙,原烈去关停设备,雁宁初去拉快被倒吊起来的徐汀然。
大?概因为恐慌,徐汀然手劲儿很大?,雁宁初双手牵着徐汀然,没把她拉下来,反而被一起拖了上去。
仪器卡在半空无法操作,原烈立刻放弃,他跑到雁宁初身边,双手托住雁宁初,对?徐汀然喊道:“你?先松开雁宁初!你?们两个人的重量撑不住太久。”
“我不知道怎么做!”
徐汀然倒挂在半空,吓得失了魂,反而更用力地捏住雁宁初的手。
听?到雁宁初的吃痛声,原烈眼神暗了暗。徐汀然已经乱了阵脚,原烈放弃沟通,低声对?雁宁初道:“宁初,我数到三,你?就挣脱开徐汀然。”
雁宁初手腕被徐汀然用力抓着,身体?半悬着,脚下有了原烈的支撑,她减缓了很多悬吊的痛感?。
听?完原烈的话,她努力抬头看了眼徐汀然的脚踝,电线凌乱地缠在上面。
雁宁初明白原烈的用意,那些电线看似缠着,实际并不紧固,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徐汀然挣脱,那时候三个人都?会受伤。
几个师兄这时候也发现?了他们,慌乱地赶过来帮忙,在他们附近搭了软垫,两人配合着,在徐汀然松懈的时候同时用力,挣脱开对?方?。原烈撑抱住雁宁初,朝前大?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雁宁初浑身僵硬着,被原烈轻轻下放。脚面沾地的瞬间,后怕一起用来,雁宁初下意识地闭上眼,扑到了原烈怀里。
短暂错愕过后,原烈轻轻环住雁宁初,手搭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在旁边慌乱救人的画面角落边,拥抱着。
原烈的怀抱很宽,有着不属于同性的硬朗,鼻息间都?是他的冷杉香味,这个怀抱并不柔软,但雁宁初的慌乱却在这被快速抚平。
旁边传出?解救成功的欢呼,雁宁初回过神羞涩地退出?了原烈怀抱。
几个师兄跑过来告诉他们徐汀然已经安全无事,又问?到两人状况。没等雁宁初回答,其中?一个师兄便“呀”了一声,看着原烈右手惊呼:“你?受伤了!”
雁宁初随着看去,看清了原烈右手不自然的弧度。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他撑扶着自己不久,他就开始用左手用力。
原烈在托举自己的时候就受伤了。这个发现?让雁宁初愧疚也心疼。她不敢去想受伤的原烈是怎么忍耐着一直在撑扶着她,平稳地将她放落地面。
“我没事,别担心。”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原烈没受伤的左手放在雁宁初发顶,轻轻揉了揉。
雁宁初点点头,忍住情?绪随着原烈去了村镇医疗站。
原烈右手脱臼,软组织挫伤,好在没伤得太重,只需要包扎固定养一段时间。
徐汀然受了惊吓,身上伤处也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边,两人便先离开了。
等这一切都?处理结束,雁宁初压抑的情?绪也瞬间释放,她被内疚自责包裹,路上一直很消沉,话都?很少。
原烈故技重施的打趣也没能转移分散她的抑郁,只能叹气道:“带伤安慰都?不起作用,看来小朋友这次真的很难过。”
回神过,雁宁初意识到原烈为了自己受伤,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并不是正确表示感?谢的方?式。她看了眼原烈包扎的手臂,打起精神,提议道:“原烈,下午没什么事,你?想做什么?回去休息吗?”
徐汀然被绊倒虽然是意外,但是也因为这个才发现?有几个仪器出?现?问?题,安全起见,顾教授作出?决定,项目工作暂缓,留出?时间排查其他仪器设备。
项目组只留了两个师兄在田间值班,其他人这两天都?暂时放假。所以雁宁初已经想好,这两天休息时间都?会陪在原烈身边,充当他受伤的右手。
说完自己的决定后,雁宁初便干劲十?足地等着原烈吩咐。
“……”听?完雁宁初的话,原烈罕有地沉默了会儿,他别有深意地看向雁宁初,“充当……我的右手?”
“嗯!”雁宁初担心原烈拒绝,又加重语气认真保证,“你?有什么不方?便做的,我都?可以帮忙。吃饭或者收发文件,这些事我都?可以。”
“……好。”原烈睨着雁宁初,眼眸带笑,语气还一本正经地应着她,“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雁宁初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却又困扰在这一个瞬间,一时想不明白。就这样走着,两人走到了山里的寺庙门口。
原烈收敛笑意,凝神看着寺庙门扉,面露怀念:“我母亲还活着时,很喜欢去山寺里修习,小时候我也跟去过几次,只是年纪太小,现?在只记得泛旧的木门,还有没什么滋味的素餐。”
原烈的声音很轻,但想念却随之溢出?。沉默了会儿,他对?雁宁初说道:“我想去为母亲祈福,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雁宁初点点头。
两个人不再交谈,安静地走进?寺庙。
山间人少,寺庙也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小和尚引着两人去了佛堂。
听?到原烈要为故人祈福,小和尚便引着他去到一旁,雁宁初站在佛堂门口,侧头看着原烈。
他正随着小和尚的指引,以未受伤的左手亲自誊写祈福经文。
山间日光稀散,被绿植切割零碎,少少落入佛门,身姿颀长的男人半身隐在阴影里,只余出?英挺眉眼染上那抹山光。他半垂着眼,细密的睫毛轻颤着,视线随着笔下的经文移动。
在雁宁初短暂的失神中?,原烈已经誊写完毕。他双手拿起佛经,朝对?面的小和尚欠了欠身,等对?方?收好经文置于佛像下处后,他转过身走向佛堂。
住持从偏殿走入,原烈跪在佛前蒲团上,在住持一声声的诵经声里闭上眼,身子朝前俯倒,额头轻扣在交叠的双手边缘。
雁宁初静静地进?入佛堂,随着原烈一起跪在蒲团,虔诚地叩首。
从佛堂出?来,原烈垂眸看向雁宁初,轻声道:“外婆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给母亲祈福。”
原烈的眸色很淡,眼神却很深,雁宁初挪开视线,缓声回原烈:“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也会一起替阿姨祈福。”
原烈低低笑了数声,又格外认真地回应着雁宁初:“好。”
从寺庙出?来后,两人的情?绪都?变得很平宁,说不出?什么原因,雁宁初有一种感?觉,她和原烈似乎离得更近了一些。
回到宿舍,雁宁初围着原烈忙了一通,一开始原烈还笑着享受,时不时地逗逗小姑娘。
直到雁宁初认真到思考帮他擦洗身子,原烈才收了玩笑姿态,颇有些尴尬无措地推拒。
恰好同行的师兄过来帮忙,才让一脸负责的小姑娘离开。
想到离开时雁宁初满脸担心,原烈忍不住勾唇低笑,但这种愉悦没有持续太久,在颂司隶的电话打来时,原烈便收敛了笑意。
电话接通,两人没多寒暄,颂司隶直接开口说正事:“你?要找的人有线索了。”
原烈声音急切:“人在哪里?”
“圣安疗养院。照片上那两个人曾经发生车祸被送往附近的圣安疗养院救治。”颂司隶的声音顿了顿,听?筒里传出?翻阅文件的声音,颂司隶继续道:“不过在那之后不久,圣安疗养院就被收购关停了。医院的资料也被当时的负责人带走,或者销毁。”
“十?五年前被收购?”原烈微眯起眼,这未免太巧合。他很快做出?判断:“有人在操作,防止那两个人被找到。”
“你?说的没错,这些事做的很隐秘,不过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颂司隶的声音有些迟疑,原烈低低应了声,视线越过床沿,落在远处的山林,他面色冷凝,语气平缓到极致,出?声道:“和我爷爷有关,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在收尾冲结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