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算好了一样,原烈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雁宁初略显急切地接通,像是好久不见一样,压下起伏的心跳,屏息听着。
他们似乎怀着同样的想法,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短暂的沉默后,原烈低低笑着打破沉默。低沉玩味的笑声从听筒蔓延,雁宁初悄悄移开话筒,小小呼吸了一下才出声:“你现在怎么样?胳膊疼不疼?走到哪里了?”
“别担心,我很好。现在已经上了高速,很快就到休息站。”
雁宁初认真听着,放心后又想到新的问题:“刚刚都没来得及吃午饭,等下到休息站你记得吃午饭。”
原烈低低应声:“好。”
“那、你也不要太急,这里山路多,车子不要开太快了。”
“好。我会告诉司机稳一点。”
原烈一一应着雁宁初的话,丝毫没有不耐烦,雁宁初心下安心,因为原烈离开生出的低落也在一应一答间稍稍舒缓。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福签,早在拆开之前,她就一眼认出这是那天路过的寺庙所出的福签,原因无他,因为那日和原烈在那祈福过后,她也私下自己又去过一次,也同样,为原烈亲手写下一个福签,在佛像下虔诚祈诵经文?。
因为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所以她知道原烈在那时候的心情。
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满心虔诚地祈祷祝福,就像她那时候一样。
心底里因为宁兰的忽视而塌陷的角落好像都被填满,此刻雁宁初的心上被满足和安定包裹,密不透风的踏实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原烈听见了,也跟着笑问她:“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雁宁初没说出缘由,只是将福签握在手心。
原烈出乎意料地没有多问,只是随着雁宁初的笑又低声笑起来。
两个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开始傻笑,明明不再说什么?,却又默契地不挂断电话。
直到司机轻声提醒休息站临近,两人才挂了电话。想到挂断前,小姑娘拐弯抹角地提了句要他自己收拾行李的话,他从裤袋里摸出红色的布签,手指轻拂着上面纹路捏了捏。
在雁宁初给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原烈便看到了她自觉隐蔽地塞福签的举动,想到这,原烈唇角勾起,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笑意。
原烈离开后,实?验仪器也尽数到位,徐汀然受伤后,也没人再来打扰,项目组重新回归正轨,雁宁初也彻底投入工作中。原烈给的福签被她贴身放在口袋,说不出原因的,她只觉得工作时都更加专注。
原烈回到星港后,还没和颂司隶会和便先被原城山叫回老宅。
老爷子对前段时间原烈破坏原慎和雁宁初相亲的事情非常恼火,冷哼了一声问原烈:“原慎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家和孙家那两个孙女也是你带到会所去的?”
虽然是问话,但是原城山丝毫没有等待原烈解答的意思。他眉头紧皱,又继续怒道?:“原慎胡闹是胡闹,你看不惯可以私下里教训。但你非要把?一切都摆到明面上!现在不仅是宁征不满,就连李孙两家都颇为不满!你知道这个做法给原家带来多大隐患!”
原烈并未多说,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原城山又说了很多,原烈的态度却始终如此,看似恭谨,实?则毫无悔意,对他提出的挽回措施也避而不受。
原城山眉头抽动,拧眉看着书桌前的孙子。像是才发觉到一般,原城山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他刚接回家时莽撞暴躁的稚嫩样子。
他变得深沉,内敛,像一匹深藏利刃的野兽,心思都藏在暗处,引而不发。
不受掌控的威胁感觉突然袭来,原城山心头火起,话语不再客气,最后甚至以原烈目前的职位施压逼迫原烈收敛自己,对邵韵玲等人的损失作出补救。
原烈只是摇摇头,抬眼看向原城山,眸中是极致的疏离冷淡。
爷孙两人之前共同维护的和谐氛围都被尽数打破,最后不欢而散。
在原城山怒喝着“近日会召开董事会卸任原烈所有职务”的威胁中,原烈面色平静地颔首对老爷子致意,随即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陈著从书房退出,急匆匆追在他身后。
听到动静,原烈轻勾唇角,将本就刻意放缓的步伐迈的更慢,直到被陈著搭上肩膀,他状似惊讶地回身,扶住轻喘的陈著。
“陈叔,你别为难了。”他刻意叹了声,语气无奈又带出挣扎,“我……我没办法再做出什么?退让,也许邵韵玲说得对,我早就该离开原家,这里不属于我。”
“小烈啊,你退后一步,和老爷子认个错,原家的以后都是你的!”陈著面露担忧,劝解着,“你就——”
“陈叔,我不能退。”原烈摇摇头,“邵韵玲想要原慎娶的,是我爱的人。他们想要我退让舍弃的,是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陈著叹了声。
原烈继续说道:“我母亲当年的事和邵韵玲脱不开关系,包括周康,或者还有其他某个人。”
越到后来,原烈的声音越轻,说到最后,他的视线似乎无意的扫向原宅里原城山的书房位置。
陈著神情震惊,恍惚着低语:“你、你都知道了?”随即他又闭紧嘴,不再多提。
原烈眼神暗了暗,情绪翻涌而上,又转瞬压下,像是听不懂陈著的失言,垂着眼一脸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