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村卫生室门口,魏义海趾高气扬,双手放在背后往回家的路口走。
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见卫生室外面围了一圈,纷纷站在马路对面张望。
几个闲汉蹲在人群抽烟,其中一个精瘦的和旁边站着的胖妇女攀扯马路对面的事。
男人开了魏义海两句不咸不淡的玩笑,妇女将手里的瓜子皮撒在男人面前,男人没趣趣地站起来,钻进了人堆里。
妇女不是别人,正是魏义海的媳妇,经营大众浴池的贾桂兰。
她身材丰满,腰围粗壮,圆盘大脸,穿红戴绿,不论什么季节,都喜欢往身上喷香水。
这往人堆里一钻,喷香的体味引得村民们纷纷侧目。刚才那个闲汉就是嗅到了独特香水味,借机凑了过去闲聊,没想到倒惹了一身骚。
其他村民见状,也不敢再凑上去打趣。搁平时,这武陵村哪个男人没和贾桂兰开几句玩笑。
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
人群还在向那边张望,贾桂兰手叉腰,脸色涨得茄子似的。她踮起脚,提了嗓子刚想喊魏义海,就感觉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子,脑袋往后扭了扭,扫到了一个人。
“老三,你来了。”
贾桂兰面色一僵,自动退到旁边,给魏卓然让路。
村民们的视线顷刻间又聚焦到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身上。
魏卓然停下,眸光掠过马路对面那两棵大榆树,拧着眉毛道:“那边怎么回事?”
贾桂兰脸上堆着笑,含糊地说了句:“你二伯他瞎胡闹咧。”
魏卓然轻呵,也不看贾桂兰,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穿越了马路。
“老三,你等……”贾桂兰喉咙憋着半句话没说出来,魏卓然人已经走到了榆树底下。
树下窄窄的一道踏平的石籽小路,魏卓然和魏义海伯侄俩狭路相逢。
“老三,你回来啦?”魏义海面露惊喜之色,侧着身子停下来。
魏卓然看向对面的魏义海,点了点头,态度冷淡。
魏义海不以为意,笑着说:“回武陵了来伯伯家坐会儿嘛,你大哥东子时常念叨着你咧,你俩差不多一般大,比我这个老头子能聊到一块去。”
“改天去找他。”魏卓然淡然道,视线并不愿在魏义海身上做过多停留。
魏义海面色僵了僵,想了想,提了句说:“你婆身体还好吧?”
魏卓然正过来身子,眸里的暗芒刺向魏义海,声音冰冷道:“二伯还知道关心自己的亲娘?这是良心发现了?”
魏义海声音抖起来,面色涨红道:“这是咋说话哩嘛,人是你们接到柞水的,我还想供养来着,插不上手嘛。”
魏卓然盯着红光满面,吃得油头大耳的男人,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
可这笑,魏义海看了,脊背瞬间渗出薄汗。
“老三,过阵子我就接到武陵来,你也不用恼火……”魏义海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看在别处。
魏卓然的目光仿佛要在榆树上剜了洞,他勾着薄而锐的唇轻轻吐气,“二伯还是先照管好自己,她在我那里舒心,在你那里……”
后面几个字他没说,魏义海心知肚明,看热闹的人太多,魏卓然没当众揭他老底,比揭穿底细还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武陵村魏家屯巴掌大,几十户人家数得清,谁不知道魏义海家里那点事。
魏义海和魏卓然的父亲魏义山是一条裤腿儿的亲兄弟。老大魏义树早夭,魏义海排行老二,弟弟魏义山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