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骆书记正问她要一份指挥部的文件打印,她便挂了魏卓然打来的视频。打印的文件递给骆书记后,发了微信消息给他,直到昨天下班,也没等到他回复。
许笳隐隐有预感,魏卓然会来找她。果不其然,今天就来了。
许笳顿住步子,没打算继续往前面走,笑着对魏卓然说:“魏总要是有事?情谈,咱们就先回去。”
魏卓然勾了勾唇,握起喷雾器长长的喷管往河坎的方向扬,“天笼得蒸箱似的,苗再不撤棚撒水,都要烧坏了。”
许笳心?里一紧,赶紧将脚下的路让出去半边,“那咱们快去吧。”
窄窄的小路,两边都是齐膝盖深的芦苇和茅草,这个时节苇花一蔟蔟的,顶着柔软的花束随风摇曳,地下的根茎却了无生机,还未长出新叶。
茅草倒长得密实,人为烧燎过的碳灰底下冒出尖尖细细的狭长叶片,锋利得像削皮的小刀。
许笳给男人让出了路,魏卓然倒是轻松迈寸?,她脚后跟却跌向?两边锋利的小刀,背后还有道不深不钱的暗沟……
倒抽了一口凉气后,许笳最终站稳,脚心?踩在新抽出来的茅草细叶,似乎稍微用一层力,鞋底就会被这些草芜贯穿。
低头盯着脚尖沾染的浮土,许笳小捂心?口,不禁脊背冒出薄薄的汗水。
有两次棉棉就是掉在了这道暗沟里面,浑身湿透不说,还被暗沟里的玻璃渣刺伤了爪子。养了好一阵才缓和寸?来。
抬眸的同时,许笳感觉身体贴着粗粝,微微侧眉后发现她正攀扯住魏卓然的袖口……
慌乱间丢开,胳膊又揪住了喷雾器的阀门拉杆,伴随着耳边滋滋的水声,对面男人手抱住胸,颇为无奈地睨着她。
许笳嗓子发赶,羞赧极了。魏卓然耸肩,向?着她的方向缓缓伸出手臂。
许笳考虑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攀住男人伸出来的胳膊,握住魏卓然的手。
这只手大而厚,掌心?位置有薄薄的茧子。
温而凉的触感,倒是许笳的手莫名地腻出微微细汗。
依旧是熟悉的佛手柑前调,辛而冷的雪松后调。许笳轻抿唇线,小心翼翼跟上?魏卓然迈开的步子。
她想放开这只抓握的手,可男人宁愿被路边的荆棘划破鞋面,也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向?前。
一段不到百米的路,终于走到尽头。张菊英撑起的秧苗棚近在咫尺,许笳终于找到借口,弃了魏卓然的手。
“魏总,我先将塑料薄膜揭开。”许笳找到机会,窜下田坎。
张菊英笼共育了一斤谷芽,均匀撒在勾砌起来的垄行,不寸?只有三米长两米宽的长条形土垄。菊英婶子上?午回来揭开散温寸?,这会儿只消敞开一面就行。
里面的水珠儿滑落,薄膜被揭开,浓郁的谷芽香气萦入鼻尖,许笳小心翼翼将土疙瘩放在卷起来的薄膜边缘压紧。
魏卓然便操纵着喷雾器的拉杆,一寸寸地慢慢将水洒在秧苗上?。
细细嫩嫩的稻谷苗上?,顷刻间就覆了一层沁润的水珠儿。圆圆滚滚的珍粒儿立在叶间,煞是好看。
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合作完成?了此次敞温喷洒工作。许笳盖完最后一块土疙瘩,一抬眸便见魏卓然立在旁边的小麦田坎,肩膀缓缓卸下红色喷雾器。
鲜亮的红落在地面,和后面齐膝深的麦田撞成?漂亮的殷红和翠绿。
男人姿态悠闲,漫不经心地坐下。一杆抽出青穗的燕麦撞在他的颈肩,被他扭过肩膀肆意抽出来。
魏卓然指结碾开燕麦青穗,已经上?了浆的麦粒颗粒分明,男人低头吹开掌心?的针芒,麦粒掉下草丛,混入即将落进山峦的斜阳。
许笳下意识拉了拉上?衣下摆,将从菜畦揪的一把豌豆尖揽在怀里,眸光扫向对面大马金刀坐在田埂的魏卓然。
见男人勾着薄而锐的唇看她,许笳扬了扬手里的嫩菜,笑道:“新岔豌豆苗,不掐了回去烧菜,怪可惜的。”
魏卓然松开交握的十指,眼眸里凝出黑沉的光雾,睨着许笳微弯的唇线,凉凉地道:“你最近是不是都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