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四代目用飞雷神瞬身过来斩断他与九尾的契约后,带土便猛退数步拉开了与水门的距离。
他喘息着捂住自己左半边的肩膀,鲜血不断的从伤处滴落,顺带的还有那如同融化般从身体上脱离掉落的左手。
早在神无毗桥之战时带土的左半边身体便被巨石砸毁,虽然绫乃所种的玄水蛊努力修复,但在那种情况下也只是延缓的这种直接性质的致命伤的死亡时间,增加更多挣扎的痛苦罢了。
因为情况危急,随时都会有大批岩忍追寻着战斗踪迹赶来,卡卡西和琳在移植了眼球过后没能陪伴带土到最后一刻,他们遵从了他的劝说,忍痛撤离。
死亡并不可怕,因为这是一瞬间的结果。
真正可怕的不是瞬间,而是等待那个瞬间到来前的漫长煎熬。
在认定了自己会死,却只能无助等待那个终焉的那一刻,哪怕阳光乐观如带土,也不禁有些有些憎恨起绫乃的玄水蛊。
被独自留下,哪怕理智知道这是最佳选择,情感上也会受到创伤,就这样一个人死去,太寂寞了。
人在等待死亡时的五感是很敏锐的,那种敏锐就仿佛是屏蔽了所有的干扰,身体在最后的时光中本能的只关注自身的感受。
周身都是爆炸后溅起的碎石湿泥的那种粗粝黏腻的触感。鼻腔内弥漫着混合着尘土腥气的浓烈血腥味,耳内是重创失血过后的一片嗡鸣声。视力因眼球的缺失而被剥夺,哪怕努力睁大眼睛,空空如也的眼眶中能够容纳的也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冰冷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涌出而由四肢向上蔓延着,疼痛也像是附骨之蛆一般死死的撕咬着他,直到躯体某部分的神经系统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一小部分的疼痛才会转变为麻木。
胸腔中靠近心脏的部位传来阵阵微小的暖意,带土知道那是玄水蛊在不断的做着徒劳的努力,这份努力化为微小的生机,使他意识清晰的品味着这临死前的痛苦。
好冷,好疼啊……
就在这绝望之中,耳畔传来了一个有些欢脱的嗓音:“喂,小子!你想活吗?”
濒死之中听见的声音,像是隔着水面一般,模糊却足以引起求生者的注意。
干裂的嘴唇微动,带土拼尽了全力,用气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想见证这场战争的结束,他好不容易才和卡卡西和解,他还没能对琳说出自己的喜欢,他……
……他,不想死。
最终带土成功的活了下来。
他被外出意外碰到他的白绝捡到,随后被带回了宇智波斑所在的山洞。
为了救活他,宇智波斑用一个融合了柱间细胞的白绝的身体替带土添补的身体缺失的那一部分,柱间细胞带来的是强悍的生命力和庞大的查克拉支撑。
有了这些,带土的身体恢复的极快,因为是救了自己的人,哪怕斑在木叶是挂的上号的“通缉犯”,带土也没能对他产生任何敌意。就连斑时常对他说的月之眼计划,他也当做是陪老人聊天并不加以反驳,在他看来那虽然过于理想化很难实现,但却也有着其美好之处。
随着身体状况的一天天恢复,渴望回到同伴身边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斑并不允许带土外出,可他也有着自己方法,在某一天趁着不同白绝交替时的漏洞,他偷偷的逃走了。
能够再次回到同伴的身边于他们一同作战,这样的喜悦让他难以自持。
……可是,这样的喜悦却没能维持多久。
在亲眼目睹了卡卡西将千鸟送入琳的胸口时,笑意甚至还残留在他的脸上,就那样僵硬凝固。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琳的吗?为什么要背叛誓言,卡卡西!!!!
后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他失控的冲上前去,杀死了除卡卡西以外的所有雾忍。
在一地的残破尸体当中,带土凝视着仿佛只是进入一场安眠一般嘴角带着笑意的琳,以及因为写轮眼觉醒的刺激而失去意识的卡卡西,久久……
愤怒盘踞在心间不断堆积着,最终凝结为类似于疼痛的生理感知,哪怕杀死在场所有的忍者也没能释放出任何一点……
混乱之中,以往被压实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就像海藻一般将他死死的缠绕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没有喘息的余地。
战争,又是因为战争!
战争不断的剥夺他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宝物,那些温暖被一点点剥离,留下的只有一片彻骨的寒凉。
为什么失去父母的是他呢?看着族地内其他孩子都能在傍晚时分有父母微笑的迎接,而他却只能回到没有他人的房子里,对着冰冷的空气说着:“我回来了。”
为什么族人要看不起他呢?哪怕他不及卡卡西优秀,这也不是抹杀他所有努力的原因。‘你们看他,明明有着宇智波的血统,却还不如他那个同伴优秀。’这样来自于族人的嘲笑,他不止听过一次,每一次他都是笑笑就过,但真实确实心间被划的鲜血淋漓。
为什么……
好冷,好疼啊……
死亡时体会过的感觉再度袭来,带土知道,自己正在死亡,那个天真的、愚蠢的自己。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遭受这些?他那么努力,却从没有得到过自己所期望的。
错了,这个世界错了!
忍者,就是不该存在的错误,这个制度导致了战争,导致了这些悲剧。
从离开斑的洞穴到再度自己回去,两种心境已全然不同。
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不论是后来白绝传回自己的好友绫乃死亡的讯息,还是木叶险些战线崩溃,都无法在带土心中激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