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屏山虽险峻,却不能将寒风悉数挡在山外。这几?天雪非但未停,反倒越下越大。屋外的雪昨日刚扫去,今日一起来就又足有三寸厚了。
“这座山我听人说过,”江月影看着舆图,“若说窝藏贼匪,能用的田亩都养不活数十人。在后世,云屏山算是个有名的景点,外号险山盆景。前朝战乱时,入山的乐工舞姬也仅有区区十数人,只那位名噪一时的舞者活下来了。与其说是名噪一时的舞者,不如说是流传千古吧。她还挺出名的。”
“吴夫人?她是前朝将军的红颜知己,”云绮这才回想起与云屏山的那位,“但留在史册,不仅是因她是一舞动四方、能在将军身旁持刀剑的美人。吴夫人中年时便已国破家忙,将军也已战死。她洗去铅华隐居在安阳县一家道观旁,彼时梳着头一窝丝,已与貌美些的民妇别无二?致。吴夫人来安阳县早些,年轻时便已带人入山躲过贼寇,这些人便是最早的云屏山民了。”
江月影愁眉苦脸地问她:“后世只知道她姓吴,连姓名都无人知晓。姓吴的妇人多了,只说吴夫人,谁知道说的是哪个那将军好歹能查到名字呢。”
云绮也没办法?:“这我能怎么办呢。除非遇着当年的旧人,谁都没法?子。不过能做到最好的舞者,或许会有惜才之心,柴乐师说不定真能说上话。”
她又想起另一桩事,问江月影:“你之前说,云屏山的外号是险山盆景?只说这名字这就有些耳熟了,云屏山景点到现代才真正开放,算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毕竟营销了那么多次,景点都没能火起来。
江月影木着脸说:“我历史没学到这里,要说地理……还能帮着画个气旋什么?的,历史上除了几?十年前那次,入山成功的就只剩下一次。谁知道是不是卫瑜呢。”
恰这时,璎珞在屋外哐哐敲门:“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让我进去暖暖,一会儿还要出去碰运气呢!”
她们两个该说的都说过了,自然不能真把璎珞关在屋外受冻。云绮二话不说便下去开门,江月影则在小火炉旁猫着热姜汤。
“可有商讨出什么??”璎珞拍落头发上的碎雪,“我脚都冻麻了,不过底子好倒不会有什么?事。看?雪见鸟雀觅食固然有趣,可你们把我支开就有些白费工夫了。这些事,黛黛夫人随口说给我听的,都比你们能猜着的多。”
两个现代人知道,有些东西不能明说。只是……
云绮心情复杂地道:“可我们问你,你也不会说半个字。不如大家都装作不知情,其乐融融地不好嘛。”
她这么?说,璎珞倒是不好意思了:“咳。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下次问问我家夫人,有什么?能说的,就与你们说说。”
江月影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就将姜汤递给她。
璎珞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碗空了才对她们:“这回该走得远些,去云屏山附近了。之前卫先生与柴盼儿去过,那边的态度只是软和些而已。今日天色尚早,一路上银装素裹的,夜里车夫赶路也不至于太难过。”
几?人一拍即合,收拾好行装坐上马车。长公主府上派人一路护送着,竟真和郊游一般。
马车里有固定好的暖炉,不仅能取暖,还能热饭菜、煮粥下面吃,若有闲心还能煲个汤。卫瑜是成年男子,长公主索性另给他安排了一顶轿子,在里头呆腻了便出来骑马放风。
云绮在轿子里呆得昏昏沉沉,可看书、游记之类又想吐,只得醒了睡睡了醒,自己都烦了。她再一次醒来时,忍不住掀开车帘想透透气。脑子本就浆糊似的,看?着外头还是白茫茫一片,更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了。